江半落微微一笑:“師侄卻是看不出有何不妥。”頓了一頓,也不等朱衍再次出聲,便又說道:“門規三百四十一條,乃本院長輩弟子共同擬定,師伯非本院修士,並無駁斥申訴之權……”
“荒謬!”
“大膽!”
“狂妄!”
……
太清門在座的虛境紛紛大怒,江半落依舊不為所動:“諸位師叔伯若有異議,不妨也入了本院,向典型長老提請申訴,再召開宗門大會探討。”
朱衍等被氣得不行,堂堂太清門本宗太上長老不做,反倒要跑去你這區區一座別院,當真豈有此理!且因早與許聽潮落下諸多嫌隙,就算拋開這般門戶之見,也拉不下面皮如此行事。
江半落卻根本不給他們再次吵嚷的機會,剛才那般話才說完,就又朗聲道:“本院草創,人手匱乏至極,因此典制也有不同,共設有執事、考功、明德、典型、掌刑、直授、登仙、鴻臚八殿,法、丹、器、藥、符、陣、樂、靈、冥九房!八殿九房當各司其職,務使本院雲祚長遠,久盛不衰!此為暫設,日後若有變動,當酌情增減。”
朱衍等此刻已然按捺下心中怒氣,許聽潮這弟子從來不按常理行事,這鈞天上院要真能如意才叫怪事!譬如門規中“本院弟子所得之財貨,但凡來路正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覬覦搶奪”一條,分明就是在諷刺自己等人謀奪他那仙府!既然身為太清門弟子,為門派貢獻寶物,難道還有錯了?不過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若是自己得了仙府,可會全然獻給宗門?答案肯定是——不會!但也決然不像這不肖弟子一般,竟要自立門戶,獨吞仙府的好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江半落見這些個老道陰沉著臉不說話,也暗自鬆了口氣。雖說這次大典前的集會,僅僅是和太清門本宗通個氣,絕不會容忍其將手腳伸到鈞天上院中來,但沒有爭吵,畢竟是好的。他也知道朱衍等老道為何沒有底氣,暗中讚歎許家師侄的本事心機,打點了精神,繼續宣說起來,解釋八殿九房的職司。
似執事殿、器房之類的,也無須多作贅述,一聽名字就知曉其擔負何等職責。似直授、登仙二殿,就頗為生僻,乃是分掌弟子教授、收納的機要所在;靈、冥二房,則是鑽研巫族術法、上古巫道和玄陰、血道兩家功法的所在。
此次集會終是不歡而散,朱衍等憤憤而出,半路嘆道:“這鈞天別院哪裡是仙家門派?分明就一世俗小朝廷!”
他們斷然不會承認“上院”二字的!
然而不管這些個老怪樂不樂意,贊不贊同,鈞天上院開派大典依舊在半月之後如期舉行。
祭拜天地祖師、院主血妖、空缺得厲害的各殿各房主事長老即位……諸般繁瑣過後,眾賓獻上賀禮。
“天工樓馮前輩翠雲屏一座!”
“太清門太虛真人太清符母一枚!”
……
六零三 陰雲漠漠聚冷雨,大日煌煌熔金城(一)
“當遣弟子入這別院,將那悖逆無倫的規矩改了!”
傅傳清將手中藜杖狠狠往地上一拄,杖尾落處,有星光微微盪漾。
這老道不得不生氣!
除了掌門太虛和那李笑春,太清門此番趕來的虛境尚有五位,對許聽潮立下別院的重視,遠在太清別院之上!需知九十年前太清別院開派,也僅僅只太虛一人適逢其會到場而已!他如此想,混不覺這般做法除了以視重視,未嘗沒有仗勢凌迫的打算。
“唉!”
在場的六位虛境,殷少陽和李笑春一個閉目不言,一個老神自在,朱衍作為領頭之人,只得長嘆一聲。
“朱師兄,那小輩如此狂妄,究竟該如何做,您也該給個話!”
許聽潮如何狂妄了?
首先便是那門規的事情。幾個老怪至今想來,猶自覺著面上發燒,心頭怒火暗湧。
其次嘛,許聽潮從始至終就沒有將“鈞天上院”改為“鈞天別院”的打算!相比之下,這事兒大概能算作小節,為了不讓旁人看笑話,傅傳清朱衍等都忍住了不曾在公共場合提出,只私下裡找許聽潮協商,數次無果。
再次,他們曾指摘許聽潮不應良莠不分,胡亂收些弟子進門。青鸞一族也就罷了,似域外魔頭、點化的草木精怪,慕名來投的東極妖族,尤其是幽冥血海那什麼九地血府,全該盡數驅逐出門去,以免辱沒了太清門玄門正宗的名聲!就算抹不開情面,也只合似那夸父族一般當做僕役來驅使!
這最後嘛,就是鈞天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