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中行說打量著席地而坐,猛吃猛喝的漢軍,大是驚訝:“漢軍怎麼不回營?”
日落西山了,打了一天,正是回營歇息,準備來日再戰的時節。可是,漢軍沒有回營不說,就地用戰飯,這不同尋常呀。
“噝!”軍臣單于只是略感驚訝,並未多想,猛吸一口氣。很是享受的道:“肉香啊!沒用的蠢豬,肉都烤不好,還配是大匈奴的勇士嗎?”
空氣中的焦糊味很濃烈,卻也有幾分香氣,讓人聞著就饞蟲大動。打了一天,又累又餓,回到營地,飽飽的吃上一頓,再睡上一覺,那才叫享受!
匈奴一邊收兵,一邊嘀咕,埋怨留守的兵士沒用,竟然不會烤肉。
說起收兵,匈奴真的動作極快,沒多久就收攏,一隊隊的向營地開去。
軍臣單于騎在追風寶駒上,不時朝著營地張望,眉頭是越皺越緊了。越是離營地近,這焦糊味越是濃烈,他越來越不安。
說是烤肉吧,這不太象。把肉烤成這樣,那會焦成什麼樣?那是焚燬,不是烤肉。
可是。誰會把肉乾焚燬呢?匈奴,不可能!匈奴愛的就是肉乾,要他們把肉乾焚燬,根本沒這可能性。
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竟是劇孟他們得手了。
不要說軍臣單于不會如此想,就是周陽,要不是得到厲方的稟報,他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實在是這事太難想象了。
“怎麼這麼焦?”
“會不會有人把肉乾燒了?”
“胡說!大匈奴的營地,誰敢下手?”
“那你說怎麼會這麼臭?烤肉再焦也不是不這個味兒!”
匈奴自小就吃牛羊肉,對肉乾是再熟悉不過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就是弄不明白原委。
正奔行間,只見幾個留守的兵士衝了過來,人人一臉的驚惶,哭喪著一張臉,好象他爹他娘死了似的。
“快說,營地發生什麼事了?”軍臣單于大聲問道,聲如雷震。
幾個匈奴本已是心驚肉跳,再給他一喝斥,哪裡還禁受得住,從馬背上摔下來,驚惶惶的道:“大單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胡說!有什麼事不好?”立時有大臣喝斥起來。
“大單于,肉乾沒了!給燒了!”
幾個匈奴鼓足吃奶的力氣,使勁吼出來,生怕軍臣單于耳朵有問題,聽不清似的。
不是他們想吼,是嚇得沒了膽氣,不吼說不出話。
匈奴為何現在才來稟報?還不是劇孟搗的鬼。
肉乾被焚,匈奴肯定要向軍臣單于稟報,如此大事,豈能不報?劇孟想拖時間,騎著駿馬,在匈奴營地裡馳騁來去,大吼大叫:“肉乾著火,快去救火!”
肉乾著火,天大的事情,匈奴哪敢怠慢,忙著去救火,至於稟報單于一事,拋之腦後了。
這事比天大,軍臣單于一怒,誰知道他會如何處置留守的匈奴?匈奴早就嚇破了膽,心膽俱裂,六神無主。
神態威猛,鎮定若素的劇孟一出現,立時就成了匈奴的主心骨。他叫做什麼匈奴就做什麼,絕無二話。
劇孟只是想拖時間,卻沒有想到,他的話給匈奴遵行無誤。放火的元兇竟然成了匈奴的指揮者,劇孟自己都有些暈乎乎的。
匈奴之所以聽劇孟的話,那是因為劇孟說的話都是天經地義。
諸如他說“還不快去救火”,“肉乾給燒了,大軍沒吃的,單于一定會發怒”,“快點,多救點出來”。
這些話句句屬實,就是單于聽了,也會認同,沒理由反駁呀。
問題是,劇孟的指揮很有方,當然不是指揮匈奴真的去救火,而是指揮東奔西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是沒有救出多少肉乾。
在劇孟指揮下的匈奴,不救近的,只救遠的,哪堆肉乾遠就去救哪裡。而且,他的理由冠冕堂皇:“這裡火大,沒法救。那裡火勢小,能救些。”
匈奴一瞧,果如劇孟所言,遠處的火勢不大,趕過去一定能救些出來。可是,等他們趕到,火光熊熊,根本就救不了肉乾,只能望之興嘆。
劇孟很能浪費匈奴的時間,指揮著匈奴,這裡瞧瞧,那裡看看,趕得急匆匆的,就是“無用功”做得很多。
即使做無用功,他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看看,這裡能不能救些出來?快去救!”
救些肉乾出來,是匈奴心中所願,一聞是言,誰還能有懷疑?無不是跳下馬去救,卻是火勢太大,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