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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在春天,陽光和煦,大地回春,太陽的熱量可以從湖底反射到湖面,使這裡的冰塊首先融化,變成一條很窄的運河,而中間部分卻還是冰。和別的湖水一樣,在天氣晴朗時,湖面會揚起一陣陣細微的水波,這樣,在直角這個方位上,水波的表面可以折射出天空的顏色,因為湖面把更多的光線融合在一起,所以,從遠處看,湖面比天空更藍。在湖上划船,向四周觀望,想看一看水中的倒影,這時,我就會發現一種無法言表的淡藍色,就像閃耀的絲綢和劍鋒,比天空更藍,水波的另一邊則是原先的深藍色,於是淡藍和深藍互動出現,儘管深藍是最後出現的,但是比較起來卻顯得很渾濁。這種綠藍色就像玻璃,就像我記憶裡的一樣——在冬天,太陽落山了,西邊的雲朵顯示出的一片片藍天。但是,裝滿一杯水,拿到有光亮的地方去看,就跟裝了一杯空氣似的,根本是透明的。大家都知道,大玻璃有一種顏色,玻璃製造商說這是它的“身體”,但是小玻璃就沒有顏色。我不知道映出這種綠色需要多少瓦爾登湖水。對於低頭直接看湖水的人來說,我們的湖水很黑,或者還有深棕色。跟大部分湖泊一樣,在湖裡游泳的人的身上會有一種淺黃色,但是瓦爾登湖水就像水晶那樣純潔,使得洗澡的人身上十分光潔、雪白。更加奇異的是,四肢會在水中放大、扭曲,似乎是一個怪物,真值得雕刻家米開朗基羅去考察其中的原因。

瓦爾登湖 第十五章(3)

湖水十分清澈,即使到25或者30英尺深處,也可以很容易看到湖底。在湖上划著船,你會看到距離湖面很深的地方,有一群群鱸魚和銀色小魚,大概只有一英尺長,前者的身上有橫紋,一下子就可以發現,你肯定覺得它們是苦行魚,所以才會到那裡去生活。許多年前的一個冬季,我為了捉狗魚,在冰上鑿了許多洞。我在上岸時把斧頭丟在了冰上,但是斧頭鬼使神差地滑了四五杆,掉進一個洞裡,裡面的水有25英尺深。因為好奇,我趴在冰上透過洞口向裡看,只見我的斧頭朝下立在一邊,斧柄筆直地隨著湖水來回搖盪;假如我不把它撈上來,它就會始終立在那裡搖動,一直到斧柄腐爛。我用冰鑿在上面又鑿了一個洞,再用刀砍下了周圍一根最長的白樺樹枝,做了一個活套綁在枝頭,小心翼翼地放下去,套住了斧柄鼓出的部位,然後拉住白樺枝上的繩子,把斧頭提了上來。

湖岸上到處是白色的圓石塊,十分光滑,只有一兩片小小的沙灘上沒有。湖邊很陡,在很多地方,你只要一縱身就可以跳到齊頭深的水裡,如果湖水不是透明的話,你根本就無法看到湖底,除非它在對岸升起。有人說湖很深,沒有底。湖水很清澈,一個心不在焉的觀察者說,水裡根本沒有雜草,只能看見剛剛淹掉的草地,但是這並不是屬於小湖的,即使你怎麼仔細看,也發現不了一棵菖蒲、燈心草,或者百合,不管是黃色的還是白色的,你們可以看見的只是幾片心形葉子和河蓼草,可能還有一兩片眼子菜,但是游泳的人不會看到這些,因為這些植物清澈透明,就像它們居住的水一樣。岩石伸到水裡有一兩杆遠,湖底是潔白的沙子,在最深的地方有些沉澱,可能這是經過無數個秋天,從遠處飄來的落葉腐爛之後沉澱下來了,即使在冬季最冷的時候,你拔起錨,也可以帶出鮮綠色的水藻。

再往西,大約兩英里半的九母角那裡,我們還有一個叫做白湖的湖泊;儘管周圍12英里的地方,所有的湖我都熟悉,但是我還沒有發現第三個這麼清澈的湖,簡直就像泉水;可能歷史上的各個民族都曾喝過它的水,稱頌過它,測量過它,然後又都悄悄地消逝,但是湖水還是那麼清澈、碧綠。整整一個春天都是如此!可能在亞當和夏娃被驅逐出伊甸園的那個春天,瓦爾登湖就已經有了,從那時起,薄霧夾雜著南風,送來陣陣溫暖的春雨,在湖面揚起漣漪,湖裡有很多鵝鴨,它們並不知道逐出樂園的事情,它們覺得,擁有這樣一個清澈的小湖,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在那時,湖水就已經開始漲落,清澈透明,和現在的色彩一樣,擁有了天空的顏色,使它成為世上最獨特的瓦爾登湖,成為天上露珠的蒸餾器。你知道,有多少篇無名的民族詩章,把這個湖泊比喻成卡斯塔利亞泉?又有多少個森林水澤的仙女,在黃金時代曾經居住在這裡?這是康科德桂冠上的第一顆明珠。

但是,第一個來到這個湖泊的人可能留下了一些足跡。我曾經驚訝地發現,在陡峭的山坡上,有一條很狹很長的環繞湖泊的小路,即使在湖邊剛砍下的小樹林裡,也有小路。這條小路忽上忽下,忽遠忽近,可能和這裡的人類一樣歷史悠久,這是原始的居民們走出來的,而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