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早就給你打電話,如果太晚就改天吧。”
“明天我去北京,晚點兒沒關係,我等著,你們總不能玩到半夜吧。”權磊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
“那—好吧。”左岸答應道,收了電話。眼睛盯著藍色話機看了會兒,不覺有些心煩,於是起身下床,從抽屜裡拿出煙,點上一支,慢慢吸著。
明天是自己生日,早就說好一起過,他又要去北京。不用說,準是為上市的事。自從他到股份公司主抓上市,人是越來越忙,連帶著自己也不自由。做息時間都得跟著他變。好不容易和朋友聚一次,左岸不想搞的匆匆忙忙,弄的大家不盡興,但眼下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了。
10點鐘,左岸請的鐘點工呂阿姨來了。趁她收拾房間的當兒,左岸出去採購。其實也沒買什麼,酒、咖啡家裡都有,只買了些水果和甜點,又在飯店定了幾個菜。剛準備就緒,歐陽他們就來了。都是性情中人,左岸也不客氣,讓他們自便,自己在一邊看他們去西藏拍的照片,聽他們講途中見聞。歐陽還帶了一把藏刀給左岸。
“真可惜,你和我們一起去多好,肯定能拍出好片子。”歐陽不無遺憾地說。
左岸笑笑,沒言語。儘管很羨慕他們的西藏之行,但自己沒去也不後悔。左岸有這點好處,凡是自己決定的事,就不怨不悔。
幾個人邊吃邊聊,漫無邊際,音樂,電影,聊起他們最喜歡的法國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和他的《紅》、《白》、《藍》三部曲,左岸正好收藏全套正版影碟,就找出來看,一邊看,一邊討論片中鏡頭的拍攝機位和用光技巧。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可苦了等候在外的權磊,早晨給左岸打完電話,他就去車行定車,交款,試車,忙了半天,下午又回公司處理事情,晚飯也沒吃,餓著肚子等到9點,估計那邊快完事了,就駕著新車往歐洲小鎮去。
到了左岸家樓下,抬頭朝那扇熟悉的窗戶看看,只見燈火通明,知道還沒結束。在車裡等了一會兒,最後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拿出電話。
電話鈴一響,左岸就猜到是權磊。看看錶,都10點了,嚇了一跳,光顧聊了,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歐陽幾人起身告辭。送走客人,左岸本想把房間收拾一下,一向整潔的她不習慣屋裡亂七八糟的,可不等她動手,權磊已上樓來,一進門就把她抱住。兩個人正親吻著,這時電話鈴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左岸想,明天是自己生日,可能是母親打來的,趕緊從權磊懷裡掙脫開,跑去接電話。
還真是美國長途,不過不是母親,是漢斯。左岸感到十分意外。兩人離婚後偶爾有聯絡,她回國後就斷了,沒想到他會把電話打到自己家來。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很傷心,原來是亨利死了。亨利是當年他們一起生活時養的一隻純英國種狗,聰明可愛,性情溫順,左岸對它十分寵愛,也跟著漢斯傷了一陣心,又安慰了他幾句。漢斯的心情才好些,他告訴左岸,他給亨利買了一塊墓地,準備明天安葬,問她介不介意在墓碑上刻上他們兩人的名字。左岸說不介意,還說自己願意分擔買墓地的錢。漢斯說不用,他一個人承擔。
兩個人用英語說了半天,權磊在一旁聽著,又聽不懂,心裡十分別扭。起初,他以為是左岸的母親或哥哥,又覺的不像,他們應該說漢語才是。等左岸收了電話,便問是誰?左岸覺的沒必要隱瞞,就實話實說。權磊有些不快,心想:我當是誰呢,都離婚好幾年了,還這麼纏纏綿綿的,這麼晚了還來電話!就問他來電話幹嘛?左岸就對他講了亨利的事。這下權磊更氣了,剛才聽他們亨利長亨利短的,還以為是個什麼重要人物,原來是一隻狗!為只狗聊大半天,把他晾到一邊,這算什麼事!
左岸怕權磊生氣,想向他解釋,美國人對動物特別重視,很多人把狗視為家庭成員,甚至死後還把遺產留給狗。不等她開口,電話又響了。她抱歉地看了一眼權磊,過去接電話。
左岸以為是母親,想說幾句就掛,明天再打給她。沒想到竟然是軍軍,就是母親想介紹給她的那位洛杉磯執業律師。左岸十分驚訝,十幾年沒見、兒時相識的朋友,不好表現的太冷淡,就在電話裡聊了起來。
軍軍出國早,呆的時間又久,漢語已經不熟了,主要說英語,偶爾蹦出幾個漢字來,左岸也只好隨他,一會兒英語一會兒漢語。權磊只聽懂幾句,什麼“炒肝王”、“糯米香”“老豆汁”,都是和胃連著的。他晚上沒吃東西,早就餓了,左岸打電話的當,跑到廚房裡,一看都是歐陽他們吃剩的東西,頓時沒了胃口。想著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