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不懂,若你懂,也用不著我講了!我念你聽:‘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釋得對不對。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她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個人主義者是無處容身的,可是總有地方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
每每看到這些,總有些無奈,這個塵世裡,誰又能真正做自己的主呢?愛或不愛,不是說了便罷的。想做,總有太多的阻礙。
下午又看了《玫瑰的故事》,一個很老,但是已經在我心裡生根的故事。裡面有一個美麗女人的一生,玫瑰,讓人心生憐惜,想要去保護的一個女子。她的一生,該是一部傳奇吧,可是這傳奇裡,也不過只有三個月的天荒地老。
從少女時的青澀不知人事,到初戀的失敗,黯然離鄉,終於還是在十年後醒悟歸來。而歸來後,卻又遇到她這一生真正的愛人,家明,亦舒喜歡用的男子的名字,一個儒雅俊朗的男子。她說,他就是她的心上人,一直在心上裝著的人。她等了那麼多年,終於還是看見了他。但老天又是如何的殘忍,只給了他們三個月的時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只有這三個月的牽手,也是好的。
黃昏的書房裡,他疲懶的坐在大靠椅裡,她把頭倚在他的膝蓋上。他有一雙會拉小提琴的手,她有一雙美麗而堅貞的手,他們十指相扣,靜默不語。有人約他們出去玩,不答應,不肯浪費一點一滴單獨相處的時光。看著他們如此依戀的畫面,忍不住落下淚來。
所謂璧人,所謂金童玉女,也無非如此,可是上天總不願意給人一個圓滿,稍許的遺憾更令人心嘆。然而生命中有了這樣的三個月,縱然只能是一生的回憶,其實也不枉了,只是我們這些旁觀者為之心慼慼焉。
看完之後,馬上給他發了一個簡訊:原來愛情是不可以天荒地老的,只是一種無奈的等候。運氣好的,總能璀璨一些日子,卻始終逃不過生離死別。
他也黯然。我們總有太多的理由來阻止愛情的天荒地老,所以,不敢去追求,只能冥想而已。想象自己的生命中也有過這樣的一段輝煌,那麼,年老時,擁著火爐時的微寒也會漸漸溫暖起來。愛情,原本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是愛情有時來的是那麼突然,正想好好享受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有當初的激情了。說是一對普通的朋友似乎還更合適一些。也許彼此多了一份牽掛,但也不過那麼回事。若是能天天見面,這樣的感覺又好一些,然而在虛擬的世界裡,關上電腦,誰又認識誰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彷彿童話那麼美好,所以看見白髮蒼蒼的牽手,總會心存羨慕,祝福。不求白頭偕老,只給我三個月的天荒地老,已經足夠。
山有木兮木有枝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知不知?
偶爾看見這首詩,記錄一下,彷彿是留在心底的一個小小的傷,輕輕被揭起。
說愛似乎很迷茫,這個年齡,這些年來的記憶,已經不復當時的那份執著。唯一記得的,也不過是月光下你黯淡的背影。年少時的憂傷總在不經意間蔓延著,如四季的變換,忽而就轉了秋天,道一聲秋涼卻又無語。
接到你的電話時仿若隔世,原來我們都已經分別好幾年了,而再聽你低沉的聲音,有些不相信的想,你怎麼知道是我的號碼呢?
換了又換的號碼,只是某一日發了一條祝福的資訊過去,該是某個節假日吧。聰明如你,並未當時回覆,可是過了這麼久,卻忽然接到你的電話。也許你並不知道,這些凌亂的號碼,早已丟了很多,舊日的朋友,同學,都想丟在風中。既然要重新開始,那麼,就完全捨棄吧。可還是沒捨得丟下你的,雖然不知道,你是否也像我一樣換了號。
只是試試,如果丟了,或者也不會再記憶,所以,發了那個資訊。一切都只是偶然,也未必就成為必然。那個電話裡,也不過說說現在的情況而已。你在成都,應該還很好。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哥要去成都,請你好好照顧他。可是終究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