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不能對陳家人說什麼，人家是受害者，就算說話難聽了點，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況，他覺得陳家人還算剋制，算是農民兄弟裡情緒比較穩定的了，沒有一來就坐在大門口哭鬧。

他只好把氣都撒在罪魁禍首身上。

“老趙啊，廠裡賠了人家3000塊，但這錢是替你小兒子賠的，得從你工資里扣。考慮到你還要過日子，我們就每個月扣一點，按十年來算，每月扣你25塊錢。”

老趙：“……”

憑什麼？

廠長看懂了他沒說出口的話，說道：“這件事可大可小，我們的處理方式是比較折中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不服氣，也可以去上面給自己討說法。老陳家都有底氣給自己討說法，你怕啥？大膽去！”

搞不好就給你兒子樹個典型！

老趙：“……”

他討個屁說法。

要是整個陳家莊的人都一口咬定他兒子就是耍流氓，他兒子一張嘴能說得清楚嗎？

搞不好他的小兒子就要去吃花生米了。

而且他兒子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是個腦子清醒的領導就不可能站在他這一邊。

老李本來還想說點啥，畢竟工資降級、按50%發放這種事，陳家人也不可能盯著，他想著跟廠領導好好說說，能不能就不罰了，或者少罰點。

這會看見老趙挨懟，他這話就有點說不出口。一把年紀了，領導現在心情不好，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果然，廠長將目光轉向了他！

“你們也不要想著人家走了，咱們關起門來怎麼做都行。沒有這回事！陳家人又不是傻子，相反，人家都聰明著呢。剛才可是特意讓我們寫了處理意見的，你們倆也都在上面簽了名了，現在工資多少，降級以後多少，退休金髮多少，都寫的清清楚楚的。我們鋼鐵廠那麼大一個單位，不可能為了你們兩個人做出爾反爾欺騙農民兄弟的事。”

“還有，管好自己的孩子，什麼青梅竹馬哥哥妹妹的，都給我消停點，昨天那些照片你們也看了，要說他們沒點貓膩，你們自己信嗎？你們也別在我這兒狡辯，跟我狡辯沒有用。關鍵是現在有人盯著他們呢！現在嚴打呢，他們要是出了什麼事，那是他們自己作死！要是因此連累了我們全廠青年職工的名聲，你看看廠里人能不能饒了你們！”

“那倆人在京城，大家拿他們沒辦法，你們兩家人可是都在這兒呢！”

老趙和老李離開廠長辦公室。路上，老李埋怨老趙：“要不是你兒子，今天咱們也不會有這場災禍！”

“你好意思說我兒子？要不是你閨女不檢點，都嫁了人了還整天纏著我兒子，能有今天這事嗎？”

“嘿！你還好意思怪我閨女？全鋼鐵廠誰不知道，是你兒子趙長泰纏著我閨女，是他整天追在我閨女後頭跑。你說我閨女纏著你兒子？笑話！你自己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我告訴你老趙，要是這件事對我閨女和女婿有什麼影響，我跟你沒完。”

“我兒子喜歡你閨女？你開什麼玩笑？是，他一開始喜歡你閨女，但是他是先結婚的那個，這就說明他早就把你閨女甩了。後來肯定是你閨女纏著我兒子！肯定是她見我兒子混得好、賺得多，湊過來討倆錢花！”

老李：“……”

【你兒子就是我閨女的一條狗，娶媳婦都是聽了我閨女的話，結了婚照樣給我閨女幹活，現在還在賺錢給我閨女花。】

這些話他不能說出來，心裡憋屈的很。

“行，你有種！我回去就給我閨女打電話，讓她跟你兒子絕交！”

“你去！誰不去誰是孫子。”

兩個關係不錯的老夥計因為被觸及到自身利益而正式反目。

都沒注意到旁邊還跟著門衛大爺。

這件事情在鋼鐵廠以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傳開了。同時傳開的，還有“神秘人”寄來的照片。

這同樣要感謝門衛大爺。在昨天大家聚在一起拆信的時候，一看不是什麼機密內容，而是市井八卦，門衛大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寄給傳達室的那份給扣下來了，並沒有交給廠辦統一處理。而是拿回了傳達室和自己的老夥計們分享。反正本來就是寄給他們傳達室的嘛。

這訊息也不知道咋傳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他們這兒有好東西，此後好幾天，傳達室成了鋼鐵廠職工的打卡地，幾乎每個人都到裡面去觀光了一圈。

還有陳家人在廠長辦公室的那一套“情同兄妹理論”也傳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