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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部分

『即然如此,七姐又巴不得你們早早圓房,你為啥一點都不起勁。姐夫,請你說個道理給我聽。』螺螄太太的調子又拉高了。

古應春微微皺眉,不即作答;他最近才有了吸菸的嗜好——不是鴉片是呂宋菸;開啟銀煙盒,取出一支『老美女』用特製的剪刀剪去菸頭,用根『紅頭火柴』在鞋底上劃燃了慢慢點菸。

霎時間螺螄太太只聞到濃郁的煙香,卻看不見古應春的臉,因為讓煙霧隔斷了。

『四姐,』古應春在煙霧中發聲∶『討小納妾,說實話,是我們男人家人生一樂。既然這樣子,就要看境況、看心情,境況不好做這種事,還可以說是苦中作樂;心情不好,就根本談不到樂趣了。』這個答覆,多少是出人意外的;螺螄太太想了一會說∶『大先生也跟我談過,說你做房地產受了姓徐的累,不過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心情也應該不同了。』『恰恰相反,事情也應該不同了。』

『為啥呢?』

『四姐,小爺叔待我,自然沒有話說;十萬銀子,在他也不會計較。不過,在我總是一樁心事,尤其現在市面上的銀根極緊;小爺叔不在乎,旁人跟他的想法不一樣。』最後這句話,弦外有音,螺螄太太不但詫異,而且有些氣憤,『這旁人是哪一個?』她問∶『旁人的想法,同大先生啥相干?你為啥要去聽?』

古應春不作聲,深深地吸了口煙,管他自己又說∶『小爺叔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想替小爺叔盡心盡力做點事,心裡才比較好過。上次好不容易說動小爺叔,收買新式繅絲廠,自己做絲直接銷洋莊;哪曉得處處碰釘子,到今朝一事無成。尤五哥心灰意冷,回松江去了。四姐,你說我哪裡會有心思來想瑞香的事?』

這番話說得非常誠懇,螺螄太太深為同情;話題亦就自然而然地由瑞香轉到新式繅絲廠了。

『當初不是籌劃得好好的?』她問∶『處處碰釘子是啥緣故;碰的是啥個釘子?』

『一言難盡。』古應春搖搖頭,不願深談。

螺螄太太旁敲側擊,始終不能讓古應春將他的難言之隱吐露出來。以致於螺螄太太都有些動氣了。但正當要說兩句埋怨的話時,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激將法。

『姐夫,你儘管跟我說,我回去決不會搬弄是非;只會在大先生面前替你說話。』

一聽這話,古應春大為不安。如果仍舊不肯說,無異表示真的怕她回去『搬弄是非』。

同時聽她的語氣,似乎疑心他處置不善,甚至懷有私心,以致『一事無成』。這份無端而起的誤會,亦不甘默然承受。

於是,古應春抑制激動的心情,考慮了一會答說∶『四姐,我本來是「打落牙齒和血吞」,有委屈自己受。現在看樣子是非說不可了!不過,四姐,有句話,我先要宣告,我決沒有疑心四姐會在小爺叔面前搬弄是非的意思。』『我曉得,我曉得。』螺螄太太得意地笑道∶『我不是這樣子逼一逼,哪裡會把你的話逼出來?』

聽得這話,古應春才知道上當了∶『我說是說。不過,』他說∶『現在好象是我在搬弄是非了。』『姐夫,』螺螄太太正色說道∶『我不是不識輕重的人。你告訴我的話,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我當然也會想一想。為了避嫌疑不肯說實話,就不是自己人了。』最後這句話,隱然有著責備的意思,使得古應春更覺得該據實傾訴∶『說起來也不能怪老宓,他有他的難處——』『是他!』螺螄太太插進去說,『我剛就有點疑心,說閒話的旁人,只怕是他,果不其然。他在阜康怎麼樣。』『他在阜康有情形我不清楚,我只談我自己。我也弄不懂是什麼地方得罪了老宓,有點處處跟我為難的味道。』原來,收買新式繅絲廠一事,所以未成,即由於宓本常明處掣肘、暗處破壞之故。他放了風聲出去,說胡雪巖並無意辦新式繅絲廠,是古應春在做房地產的生意上扯了一個大窟窿,所以買空賣空,希圖無中生有,來彌補他的虧空。如果有繅絲廠想出讓,最好另找主顧;否則到頭來一場空,自誤時機。

這話使人將信將疑,信的是古應春在上海商場上不是無名小卒,信用也很好。只看他跟徐愚齋合作失敗,而居然能安然無事,便見得他不是等閒之輩了。

疑的是,古應春的境況確實不佳;而更使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胡雪巖一向反對新式繅絲,何以忽然改弦易轍?大家都知道,胡雪巖看重的一件事是∶說話算話。大家都想不起來,他做過什麼出爾反爾的事。

因為如此,古應春跟人家談判,便很吃力了,因為對方是抱著虛與委蛇的態度。當然只要沒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