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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部分

七姑奶奶楞了一下,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反問一句∶『你先付過他四百兩?』

『是的。』

『為啥?』

『我不願意你太破費。』

『兩個人走到一條路上來了。』七姑奶奶哈哈大笑,『我曉得你不願意我太破費,所以預先付了他二百兩。我道呢,啊裡有這麼便宜的東西!』羅四姐也覺得好笑,『七姐夫說得不錯,心思用得太深,才會做出這種事來。你蟎我,我瞞你,大家都鑽到牛角尖裡去了。不過』她說∶『李老闆也不大對,當時他就讓二百兩好了。何苦害七姐白白生一場氣。』『他也有他的說法。』古應春介面答道∶『我拿李老闆的話照樣說一遍;他說∶』那位羅四小姐,看起來是很厲害的腳色,我不能不防她;收條!上寫明白,報價只能報八百兩改口的話,加倍退還定洋。萬一我改了口,羅四小姐拿出收條,一記『翻天印』打過來,我沒話說。所以我當時不鬆口,寧可得罪了古太太,事後來賠罪。「『七姑奶奶前嫌盡釋,高肖地笑道∶』這個人還算上路,還多送了四十兩賀禮。『說著將紅封套遞給羅四姐。』我不要。『羅四姐不肯接,』不是我的。『

『莫非是我的?』七姑奶奶開玩笑∶『又不是我做新娘子。』羅四姐窘笑著,仍舊不肯接;七姑奶奶的手也縮不回去,古應春說∶『交給我。二百兩是退回來的定洋;四十兩送的賀禮,我叫人記筆帳在那裡。』於是七姑奶奶將紅封套交了給古應春;接著便盛讚那堂酸枝嵌螺句的傢俱,認為一千二百兩銀子,實在也不算貴。

由此便談到這堂木器的來歷;它之貴重,已經不能拿銀子多寡來論了。羅四姐因此有個想法,覺得自己用這堂木器,雖說出於『陪嫁』,亦嫌過分,難免遭人議論,因而私下跟七姑奶商量,打算把這堂木器,孝敬胡老太太。

『我這個念頭,是聽了李老闆的一句話才轉到的,他說,有個江西的朱道臺,想買這堂木器孝敬一位總督的老太太。我心裡就在想,將來我用這堂木器;胡老太太用的不及我,我用了心裡也不安,倒不如借花獻佛,做個人情。七姐,你不會怪我吧?』

『哪裡,哪裡!』七姑奶奶異常欣慰地,『說實話,你這樣子會做人,我就放心了。胡家人多口雜,我真怕你自己覺得行得正、坐得正,性子太真了,會得罪人。』『得罪人是免不了的。只要有幾個人不得罪就好了。譬如胡老太太,一定要伺候得好。』七姑奶奶暗暗點頭,心裡在想,羅四姐一定懂『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不但會做人,還會做『官』,替她擔心,實在是多餘的。

第七章

自從羅四姐嫁到胡家,真是走了一步幫夫運,胡雪巖的事業如《紅樓夢》上所形容的『鮮花著錦』般興旺。當然,興旺的由來是他恃左宗棠為靠山;左宗棠視他為股肱,只要左宗棠西征,節節勝利,所請在朝廷無有不準,胡雪巖水漲般高,亦就事事順手了。

原來從道光年間開始,君暗臣愚,激出內憂外患,西北的回亂,亦是貪官汙吏激盪而成,其時所謂『甘回』共有西、南、北三大支,三大頭目,西面的叫馬朵之,盤踞在青海的西寧;南面的叫馬佔鏊,以甘肅與青海的河州,也就是臨夏為根擾地;北面叫馬他隆,是三大頭目中最狠的一個,勢力範圍在寧夏,靈武一帶,老巢名為金積堡,這個地方就是『黃河百害,惟富一套』的河套的起點,擅茶、馬之利以外,東面有個鹽池叫花馬池,更是一大財源。金積堡周圍有五百多個寨子,眾星拱月般環衛著馬化隆的金積堡,此人狡詐百出,專門煽動善良的回民,與漢人為敵,但表面卻對寧夏將寫穆圖善很恭敬。左宗棠卻看穿了此人的底蘊,所以西征的第一目標就是攻下金積堡。

在攻金積堡之前,先要隔斷捻匪與甘回的勾結。捻匪分為兩大股,稱為『東捻』、『西捻』—曾國藩解釋捻菲之捻說∶『捻紙燃脂,故謂之捻』,凡是用薄紙搓成條狀,如吸水煙用的紙媒等等,都叫做捻子,捻匪的特性在於易聚易散;但看起來象烏合之眾,而流竄不定,飄忽千里,令人疲於奔命,亦很厲害。僧格林沁的黑龍江馬隊,追奔逐北,捻匪見了就逃;但一停下來,周圍不知如何,就會冒出無數捻匪來,僧王就是這樣陣亡的。僧王打的是江捻;西捻的頭子叫張總愚,自河南至陝西,由河南橫渡黃河,直上延安、米脂,南北戰線拉長到一千多里,目的就是希望與馬化隆由西往東,也有千把裡的這條戰線交會。

只要一接上頭,西捻不復可制,回亂亦不知何時才能平定?所以左宗棠西征的初步戰略,就中在隔離西捻與甘回,不讓他們『會師』。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