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風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颱風的跡象愈來愈明顯。趙明山對唐天寶說,你個人的事情組織會全面考慮的,應該相信組織,一切等颱風過後再說。唐天寶說有你書記這句話我就不操這個心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回去把抗臺的方案排一排。
過了一天,盛地委組織部考察組沒有來,卻把颱風等來了。這次二十一號強颱風中心在臺灣以東洋麵,就是東經124。1度,北緯23。5度,颱風中心壓力極大,最大風力在12級以上。目前臺風正以每小時600公里的速度向偏北方向移動,預計當天晚上11點在沿海登陸,而濱海市恰恰處在臺風登陸中心地帶。市委、市政府在廣播電視大樓召開了電視電話會議,市氣象局長通報了颱風情況,分管農業和政法的副書記雷國泰作了全面的動員和部署。最後趙明山說,我們濱海歷年來是颱風的重災區,1993年水設全城,這幾年颱風都是擦邊而過,僥倖免難。這次颱風風力強、雨量大,可能在濱海登陸。近日又是大水潮,風、水、潮三夾一,可能是百年一遇的人災,抗臺是壓倒一切的任務。他要求全黨同志,全市上下務必樹立吃大苦、抗大災思想,市四套班子領導除副書記雷國泰坐陣城關指揮協調外,其餘領導和部委辦局領導一起要吃住到36個聯絡鄉鎮,並嚴明瞭紀律。會議結束後,大家都嚴陣以待,趙明山帶秘書皇甫松去了沿海鄉鎮。濱海有160多公里海岸線,涉及到九個鄉鎮,包括三個海島鄉鎮,歷來是颱風的重災區。他要一個鄉鎮一個鄉鎮地去檢查落實。趙明山還走在路上,氣象局長就打電話向他報告,據國家氣象局電報,颱風將在濱海登陸。趙明山凝視著車窗外的暴風驟雨和濁浪滔天的海面,合上手機半晌沒有說話:他又一次感到肩上擔子的沉重。他讓皇甫松電話告訴雷國泰,立即把颱風將要在濱海登陸的情況電告全市,把減少人員傷亡作為這次抗臺的首要任務來抓。趙明山說盡管天災難抗,天禍難躲,但欲與天公試比高的壯志不能丟。事情也巧了,正當皇甫松拿過趙明山的手機撥雷國泰時,雷國泰主動找上門來。他告訴趙明山,省委副書記和地委胡書記來濱海指揮抗臺。趙明山說先請劉琳陪一下,明天一早我就趕回來。雷國泰說劉琳去了山區片。山區片有12個鄉鎮,泥石流和山體滑坡也是常發生的,劉琳擔子也不輕。趙明山猶豫著。他非常清楚,自己若再向上爬一級臺階,命運就操在這兩位書記手裡,至少這兩位書記起決定性作用,這場颱風給他帶來了機遇。縣市一級七品官在平時很難見到省裡主要領導。趙明山思忖一下,決定放棄了這一高攀的機遇,他放不下沿海片百姓死活,不親自去海島鄉鎮和重點村走一走不放心。他吩咐雷國泰,把盛地領導安排好,接待好,就讓他們在城裡待著。再說按常規,領導現在來時機也不大合適,一般是颱風過後帶著慰問團來安撫一下民心,再送些物資和錢款,責任就算盡到了。
趙明山走過五個鄉鎮,已是夜間九點,離颱風登陸還有兩小時。夜黑得讓人感到恐怖。雨也不是一般意義的雨,而是天缺一角般地在洩洪;風也不是一般意義的風,而是有形的魔杖橫掃海岸、島嶼、村莊。趙明山所要去的海灣鄉已在一片汪洋之中。這個鄉是個半島,三面環海,有兩萬人口,是本次颱風的登陸點。趙明山和皇甫松、騰竹夫踩著齊腰深的海水摸到鄉政府,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雨驟然挺住了,颱風已開始登陸,像幽靈發出的叫聲從空中擦過,一陣緊似一陣。混凝土結構的海塘壩被海潮衝跨,颱風就無遮無掩地襲擊著海灣半島。彷彿天地都瘋了,把樹木連根拔起拋向空中,那些木結構的房舍就在上帝輕輕嘆息之際就土崩瓦解。
滯留在海灣漁港的幾百條漁船被颱風和海潮捲進海底,按風力該是在12級之上了。
海灣鄉一位留守副鄉長告訴趙明山,鄉書記帶領鄉機關幹部到礁山頭村搞疏散轉移去了,說那個村二千多人已被突如其來的潮水圍困,一半以上房屋被海水浸倒,造成一百多人傷亡,其餘都逃到礁山頭松樹林裡。風大、雨猛夜冷、飢餓、疾並失蹤、傷亡,情況危急。趙明山說你給我調一艘船。副鄉長說你去不得書記,太危險。
皇甫松和騰竹夫也說書記泳身體不行,不能去。趙明山一聽火了,我是濱海的父母官,百姓在死亡線上掙扎,我們能隔山觀火、袖手旁觀嗎,百姓要我們這些官老爺幹什麼?副鄉長說書記你一定要去,坐船是不行的,一個浪頭就沒了,讓部隊來登陸艇或者快艇吧!趙明山緩下情緒說行,就讓皇甫松與雷國泰聯絡,請求海軍或者軍分割槽派不論什麼艇來,多帶食品和藥品,到海灣鄉接他一行三人同往礁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