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為了游泳。這年夏天,毛澤東南行,為廬山會議後他與林彪的鬥爭作思想和組織上的安排。他曾帶著護士長吳旭君及身邊工作人員,驅車“躍上蔥英四百旋”,來到廬山上的游泳池。他大汗淋漓,卻出人意外地發出號召:“我們游泳吧,大家都遊。”
當時吳旭君已經由於長期勞累過度而患了心臟病。據她回憶,上廬山後她的心跳已達每分鐘130下左右。她說:“哎呀,主席,出這麼一身汗,馬上游泳不行。”
“怎麼不行?我這麼大年紀了都行,你們怎麼不行?”毛澤東堅持說:“大家都得下水。”
吳旭君說:“我心跳得厲害,主席,我真不敢馬上游啊。”
毛澤東認真望住他的護士長:“怎麼,你怕死?”他接著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這個人不伯死。”
無疑,在毛澤東的胸中又一次激盪起“大決戰”的慷慨激烈之情。這種壯懷激烈,曾令歷史生輝地表現在與國民黨蔣介石,與日本人和美國人,以及抗衡“兩霸”的決戰與鬥爭中。遺憾的是,也曾表現在第一次“廬山會議”與彭德懷的“鬥爭”中。那時他曾激烈地說:“如果解放軍跟你彭德懷走,我毛澤東就上山打游擊!”
這一次“廬山會議”同林彪的鬥爭,遠不象上次與彭德懷的“鬥爭”。毛澤東深明這一點。他公開不點林彪,但點了他的總參謀長:我就不信你黃永勝調得動軍隊去跟你幹壞事!
毛澤東這一次的游泳,實在是與政治上的風浪有關,那一腔激烈之情借游泳噴湧而出。
吳旭君妥協了:“主席,我不是怕死。我身體確實不適,要遊,我得套救生圈。”
“那好,你就用救生圈。”毛澤東點頭認可。雙方互作妥協而形成“協議”。就這樣,帶著一身大汗,毛澤東和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跳進了游泳池。
這次游泳後,毛澤東有點感冒,他像過去一樣,小病小災不肯用藥,鍛鍊抵抗力,挺挺就可以過去。然而,年齡不饒人。感冒似乎挺過去了,長期吸菸造成的氣管炎卻因此發作,拖下來始終不愈。氣管炎對60歲以上人是很具威脅性的,入秋後往往會誘發各種大病。輕則高燒不退,重則引起其他器官發生毛病。
偏偏這年一入秋,失敗了的林彪不肯改錯而選擇了出逃。這件事對毛澤東打擊很大,幾天睡不好覺,大量吸菸又大量吃安眠,藥,本來久病未愈的身體受到了“雪上加霜”的損壞。在尼克松訪華前夕,突然休克;雖然很快喚醒。但身體明顯垮下來,搶救中使用了大量的抗生素。
值得慶幸的是有出類拔萃又忠心耿耿的周恩來,全國照樣“抓革命,促生產”,政府機構照樣繼續運轉。至此,毛澤東不得不把周恩來作為他首先倚重和必須依靠的同事戰友。
從表面看,周恩來現在的位置僅僅是在毛澤東之下了,這同位居林彪之後的情形就大不相同。林彪作副統帥時,可以假傳“聖旨”向周恩來提出這樣那樣的建議和要求,而總理有什麼大事向主席彙報也不能繞過林彪。現在似乎情況大改觀,辦各種事要簡單多了。
其實不然。“中央文革”仍在,並且參與一切重大決策。況且,毛澤東對“中央文革”—幫人,總的來說還是保護的態度;有批評有支援,基本態度是不許否定。
總理處境的艱難很快便明顯化了。尼克松訪華,為《中美聯合公報》一事,“中央文革”一幫人在中南海批了總理12天,說他沒及時向主席彙報,“是李鴻章”,“賣國主義”。
那段時間,總理心情很不好;神情鬱悒,落落寡歡。但以他一貫的精神和作風,從不肯發洩一點怨懣或牢騷,默默地全悶迴心裡去。為了顧全黨和國家的大局,委屈、憂鬱和憤懣全留給自己去悄悄“消化”,這種無聲的消化是最容易致癌的“黃麴黴菌”。
當時,康生已經患了膀胱癌。他是黨中央副主席,所有主治醫生會診、治療以及生活安排,都須周恩來親自主持過問。每當忙完國家的大事小事,周恩來總要設法抽出點時間,拖著疲憊的身子去看望他。
在周恩來的真誠和熱情面前,康生不得不表示一定的禮貌。但是。他的思想、性格、品質以及經歷都與周恩來完全不同,這就決定了他們之間不可彌合的感情距離。
每次見面。康生那莫測高深的毫無生氣的平板面孔,他那陰森森的目光總使人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個人大概一生沒有什麼真正的知心朋友。秦檜比他壞,但據說秦檜也有仨朋友;他沒像秦檜那樣賣國,但誰也無法跟他親近。他那瘦長的皮包骨頭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