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您回去告訴本多大人和母親,說於義丸很堅強,不要擔心。”
“真勇敢!”數正再次呻吟道。他淚如泉湧,眼前一片迷濛,於義丸和達姬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了。良久,他方道:“我先回岡崎去,不久就會回來。”
“回到這裡?”
“是!公子舉行元服儀式後,就要初征了。到時,我這老頭子一定得在您身邊,教您指揮戰鬥。”
“哦,已決定讓我上戰場了?”
“是!”
“要出征到哪裡?”
“紀州。”說著,數正又慌忙改口道,“我猜可能是紀州,這似是內府大人的決定,在下不甚清楚。”
“好!去哪裡都沒有關係。反正已決定了。”
“是,初征之後,公子就成了一員了不起的武將。因此,平常要時時提醒自己已是個武將,一刻也不可忘記。”
“當然不可忘記!即使明天出征,於義丸也不懼!”於義丸昂然道,“對嗎,阿達?”他向達姬說道,聲音十分天真,使得原本就不安的數正,心又懸了起來。
達姬欣喜無比。數正本打算要她退下,可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口。她深深地對於義丸點頭,嫵媚地低下頭。“我泡茶請老人家吧!”
“嗯,好。老人家!阿達很會泡茶呢。”
“這……”不必!數正本想這麼說,他對自己今日的表現甚為不滿,“多謝了,我喝了立即啟程,請求主公送禮物給你。”
“好,我馬上燒水。”
數正注視著站在居室一隅的火爐前的達姬,這才想起佐治日向守與他說過的話。難道這兩人已……數正似覺得達姬的身上傳來陣陣香氣。可能她期待著什麼,心裡的喜悅令她發散出香氣。這樣一來,數正就不能默默地離去了。
對秀吉而言,眼中釘般的家康之子和同樣不可小覷的淺川長政之女結合,或許不致為成敗的關鍵,但很可能成為不幸的根源。
“公子!”
“何事,老人家?”
“為慎重起見,我要告訴你,舉行了元服儀式,身邊就會有很多女子,可是……”
“怎麼?”於義丸認真地反問,片刻之後,他似乎明白了數正話裡的含意,露出了笑容。
“你不能把真心許給女人。除了內府大人許的女子,絕不可接近其他女子。”於義丸漸漸現出頑皮的眼神,他點點頭,“老人家,是父親要我和阿達在一起的。”
“哦。”
“噓!”於義丸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達姬,低聲道,“不用擔心,我們倆是合計過的,只是為了嘲弄父親。”
“嘲弄內府大人?”
“對,不這樣就贏不了,我於義丸能輸嗎?”
數正慌忙回頭看身後,他擔心佐治日向守會聽見,可日向守只是端坐在門口,不像聽見的樣子。數正原本繃緊的神經突然鬆弛下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快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終於笑出了聲:“哈哈哈!真是太妙了!”
“有趣吧,老人家?”
“有趣!這樣一來,我就不擔心了。現在,全天下敢嘲弄內府大人的,”他降低了聲音,“只有公子和達姬小姐。實在有趣!”
於義丸也得意地點頭,“要說什麼,要怎麼說,都是我們倆商量好的,有趣吧?”
數正哈哈大笑,兩眼放光。年輕人,真是擁有遠遠超乎他想象的、如天馬行空般奔放的“力”。所有備嘗辛酸的武將們,都因“力”不如人,對秀吉滿懷畏懼,可是新生命沒有受過傷,沒有畏懼。在他們的眼裡,秀吉只不過一介老人。數正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這時,達姬正好一臉鄭重端過茶來,“請用茶!”
“不敢當,我就不客氣了!”數正慢慢地品著茶,“這茶太好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再喝一杯。”
“不不,這風味乃是天下第一。只一杯就足夠。這種味道,我要把它留在舌上,帶回濱松。”
“阿達,老人家很高興呢。”
“我確實很高興。”數正又呵呵笑著,放下了茶杯。究竟“年輕”會勝過“謀略”,還是敗於“謀略”,家康比秀吉年輕六歲呢!數正似才發現這一點。人的智慧怎麼也對抗不過年齡!人從早到晚不停思索,連睡眠時間都在謀劃,還有能裁決謀略的謀略嗎?若秀吉只有一處可讓人有機可乘,便是年齡!
“我告退了。”數正道。
“哦,路上小心!”
“是,我現在可以放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