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揚菜是中國傳統的四大菜系之一,從名字上就能看得出,其發源於揚州、淮安一帶,但清江浦也是淮揚菜的重要起源之一,還曾經一度是淮揚菜中的名角。
誰叫這裡的地理優勢獨越,官商富賈雲集,同時又是河道總督的駐地。
那任何一個經濟繁榮的流金之地,餐飲業必然也是高度發達的。
只是現在不是後世那個資訊大爆炸的時代,趙亮對清江浦真的很不瞭解。
網路時代,你縱使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你想要尋找什麼,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儘可以網上衝浪,上面啥資訊都有。
可是在18世紀的中後期,你到了千里之外的一處陌生之地,那就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了。
趙亮想要找名廚,可他連清江浦最有名的酒樓在什麼地兒他都不知道。
什麼清溪館、淮賓樓、宴樂樓的,他來的時候在船上倒是打聽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訊息,但具體的地址在哪兒,都有什麼背景,是誰家在經營的,他全然不知。
不過趙亮相信,自己在這地方尋找幾個名廚還是不成問題的,“清淮八十里,臨流半酒家”,來之前只以為是虛贊,來到了這地兒後你才會曉得這話半分不假。
“走!去中原會館。”趙亮攔了輛馬車。
遇到事兒了那就往會館投去,後者即便濟不上大事,也多少提供一些幫助。
這是中國傳統社會里的一個縮影。
而趙亮要辦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幾個廚子麼。雖然這麼說乍然一看是對廚師有些不尊敬,但這不是新世紀,手藝人的社會地位真心不高。
名廚這種東西,清江浦、淮安城內多的是。
誰叫河道總督與漕運總督都有錢呢?誰叫清江浦、揚州、鎮江這幾個地方狠吃大運河的福利,一個個都吃的盆滿缽滿呢?
漕運總督的油水就不需要多說了,你只需要知道那每一艘北上的漕船,在乾隆朝這時候都能夾帶一百多石的私貨而無需在沿途各關口繳納一分錢的關稅,漕運的紅利有多麼大,你就能自己品味出來了。(一艘漕船大致能載運四百石漕糧)
而河道總督呢?在乾隆朝那也是出了名的肥差。每年都能從燕京拿到大幾百萬兩的銀子,而這些銀子三分之一被河道衙門的官兒上下貪墨,三分之一又被他們吃吃喝喝,最後剩下的三分之一能用在正事上都是難得。
這倆肥缺大員一個駐清江浦,一個駐淮安城,今天你推出了三十六道長魚席,明兒我就能搞出聞名全國的燕菜燒烤席。怪巧瑰奇,冠絕一時!
低檔的銀製餐具的銀臺面,中檔的名窯精瓷的瓷檯面,最高檔的是玉臺面,碗碟皆瑪瑙水晶玳瑁琥珀白玉為之,犀角杯象牙箸,悉以金鑲。一席之費,超過中人之產。
大老爺們都不差錢,想怎麼造就怎麼造。
更休提不遠處的揚州還有一群素來以奢侈靡費而聞名全國的鹽商大爺……
這江淮一帶的廚師門,就在如此豐厚的資金支援下,各種山珍海味名貴食材源源不絕的湧到,加上達官貴人們的“競爭”,今日你壓過我一頭,來日我必還回來,幾百年時光過去,淮揚菜可不就小母牛倒立——牛逼沖天?
當然了,滿清一朝,燕京城的那些王公貴族達官顯貴們還是更喜歡蘊含著禮儀文化的魯菜。
但到了兔子時代,“南北皆宜,鹹甜適中,燒燜見長,合乎營養”的淮揚菜立刻就從國宴中c位出道。
松鶴樓趙家的牌子如今還是有點份量的。
雖然松鶴樓並沒有開到清江浦,可這兒作為大運河的水陸交通樞紐,訊息是極其便利的。
得了當今聖上御筆親題匾額的松鶴樓,還有它的經營者趙家,早在八月裡的時候風頭就已經傳到了這兒。
別處可能會不知道,中原會館反正是知道的。
只不過孤身一人前來的趙亮明顯的沒有得到會館的信任。說的也是,這年頭誰家的大少爺出門在外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啊?
可這點懷疑隨著趙亮輕飄飄的甩出了一錠十足真金之後,那會館的司事、夥計看趙亮的神態就有變了。
這可是實打實的真金,能輕飄飄的扔出這錠金子的人那顯然是不差錢的。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位趙大爺甭管是不是真的,首先他不會向會館借錢了。
這樣的話就等於叫會館的損失降到了最低,甭管後者是什麼目的。
等聽了趙亮的話後,會館方面就更是高興了。不過是找幾個手藝好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