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良才現在人在益都。
後者是青州府的府治,更是齊魯清軍進攻膠東的總基地。
曾經的這裡一度綠旗飄揚,士氣如虹。清軍加地方團練,自上而下,全都信心十足。認為必能很快的平定叛亂。
然而現在益都就如鬥敗了的老母雞,沒精打采。
陳軍自陸路上切斷了齊魯與京城的聯絡,這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齊魯清軍的胸口,壓得他們都要喘不過氣。
之所以到現在士氣還沒有徹底崩塌,只是因為陳軍還沒有對之發起大規模進攻。
莊良才現在看的很清楚,清軍上下已經人心惶惶,民團更就別說了,除了少數如諸城劉氏這樣已徹底跟滿清繫結的人家外,便是曲阜的孔氏現如今也首鼠兩端了。
雖然此前對趙家喊打喊殺的也是孔家,從某種意義上說,孔氏對滿清的‘貢獻’絕不會比諸城的劉家弱——劉墉在士林士紳中有號召力,孔家的支援在聲望上對他言只是錦上添花,但孔家的錢糧卻是劉墉拉起團練的一個堅實基礎。
然而孔家有個好祖宗啊,所以他們現在也敢大著膽子首鼠兩端了。
劉家沒有這麼硬的靠山,劉墉父子等就只能硬著頭皮死撐。
莊良才覺得現在自己的身份便是被上頭的人發現了,十之八九也會被人掩蓋下來。
所以他的心情很放鬆。整日裡除了做出一臉苦相的來招呼軍中的同僚們喝酒發牢騷外,就是叫手下的心腹去散播謠言。
他又不是木頭疙瘩,齊魯的局勢都發展到眼下這一步了,陳軍掃蕩齊魯還會遙遠嗎?
皖北已經被掃平了,下一步陳軍必會進軍齊魯的。
這是軍中所有人的一致看法!
這些日子裡阿克登馬不停蹄的在濟南、泰安、沂州、青州等地打轉悠,視察軍伍,視察防務,連城外的戰壕挖的有多深都要親自跳下去試一試,還時不時的撥發一筆賞錢犒勞綠營和民團,那想的可不就是靠防禦來抗住這一波?
如果他們能扛著接下陳軍的進攻,那一切就好有可為的。
不然,齊魯全面歸趙,無論是從全域性角度看,還是從齊魯文武的個人角度看,那都是大悲劇!
“大人,柳都司來了。”
隨從甲帶著一臉的興奮跑來說。
“魚兒上鉤了?”
莊良才人登時一精神。
“肯定是心動了。”
隨從甲臉上的激動興奮都要抑制不住了。
沒辦法,柳海手下七八百兵呢,是他親自經營的一條線,這要是得手了,功勞豈會小了?
日後迴歸大陳後,他保不準也能得個一官半職呢。
而最重要的是,這是第一個上鉤的大魚,他已經搶在了乙丙丁前頭了不是?
“把臉給我繃緊了。”
莊良才狠狠地揉了下自己的臉,這才大步的向帳外迎去。
隨從甲也有樣學樣的很揉了揉自己臉頰,把臉都揉紅了,才壓下了那都要忍不住的笑意。
帳內很快就辦起了一桌酒席。
只不過來客的興致明顯不在酒上,說話吞吞吐吐,眼神閃爍不定。
莊良才知道這背叛就是一個反覆衡量的過程。
他與眼前的柳海的區別在於他沒得選擇,趙亮的刀子逼的他不得不速下決定,而柳海的時間比之他就寬綽的多了。
“柳兄有話就直說,這般吞吞吐吐,是要打俺的臉嗎?”
莊良才並不介意柳海會不會要脫鉤,因為這事兒心中只要起了個苗頭,那就會跟瘋長的野草一樣止都止不住的。
柳海他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這邊柳海聽了莊良才的話後才猛的醒悟,是了,自己這態度不對。既然都來尋人談心了,卻還要吞吞吐吐,遮遮掩掩,這豈不是看不起人?
端起酒碗仰脖子一飲而盡,‘哐當’,把酒碗砸在了桌案上。
柳海豁出去了。
“適才是兄弟的不對,俺給哥哥賠罪了。接下的話都是兄弟的肺腑之言,哥哥聽著。”
“俺這幾日收到了西邊傳來的訊息,趙家已經準備對齊魯動手了。”
“這邊軍中的情形如何,將士士氣鬥志如何,哥哥都是清楚的,一旦交手,十敗而無一勝。”
別看各地的清軍都在挖溝壕修土壘土牆,但心勁不在了,再好的工事也不頂屁用。
滿清入關時候是如何橫掃天下的?多少險關名城都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