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滿臉幸福的歉意“對不起,我竟然睡著了,害你受苦!”
子夕正要答話,猛然看見琰支在一邊的魚杆上魚漂一動,她立刻起杆,只感覺魚杆那端異常沉重,子夕興奮地大叫“好大的魚,好重啊!”
眼見魚杆已被拉彎,魚還沒有被拉近岸邊,子夕急的大叫“快來幫我啊!”
琰才回過神來,衝過去一起幫著子夕拉魚杆,只聽“啪”的一聲,魚杆斷掉了,子夕一個站立不穩,“哎呦”一聲向池塘裡跌去。琰急忙伸手去抓她,卻也挽不住她跌倒之勢,兩個人竟然一前一後,全都跌進了池塘裡。
子夕可是會游泳的,掉到水中片刻就站了起來,水也不深,剛到胸口。
琰卻是驚慌失措的,拼命在水中掙扎,口裡喊道:“你怎麼樣?你在哪裡呢?”
子夕游過去,把琰抓了起來,琰好容易站穩了,甩甩頭上的水,問“你沒事吧?”
子夕本來見他旱鴨子下水就想笑,忽地看見他肩上頂了好大一堆水草,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琰被她笑的愁眉苦臉。
兩個人溼淋淋,灰溜溜地回殿裡去了,遇到玉兒兩個人都紅了臉,這哪是釣魚,分明是被魚釣進池塘了!
***
長相思:二十三 開懷能幾日
黃昏的時候,琰又拉著子夕去御花園,哪都不想去的子夕實在拗不過他,只好隨著他的腳步走。
在園子的北角處有一座亭子,還沒到亭子旁邊,子夕就看見了大片的蘭花。這些蘭花才是琰帶子夕來御花園的真正目的。
墨綠的葉子,絕傲的花朵,在無可比擬的芳香之中,開的那麼盛大輝煌,觸目驚心!似是在釋放最後,最完美的生命!
子夕驚歎道:“這個時候,蘭花也會開放嗎?只可惜了,這麼盛放到極致,幽雅清香的蘭花卻如此寂寥,無人欣賞!”
琰溫柔地看著她:“因為你,它們才會拼命的盛放到極致,而且,你來了,它們就不會是無人欣賞!”幽幽思緒中,暗歎一聲,心裡說道:我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蘭花!
他牽著子夕的手走進亭子,亭內石桌上,竟已經擺好了筆墨。子夕看到,筆是白玉做的筆管,硯臺是碧玉做成的,上面研的竟是銀水。
琰拿起筆,在一塊素絹上提下詩文:幽植眾寧知,芬芳只暗持。自無君子佩,未是國香衰。白露沾衣早,春風每到遲。不如當路草,芳馥欲何為。
子夕看著金花素絹上的銀字,漸漸腦海中迷幻起來,這首詩好熟悉,身邊白衫玉立的人似乎更熟悉,這情景為何如此似曾相識,自己何時經歷過呢?一種無來由的悲哀猛地從心底升起,令她脫口唸出“不如當路草,好個不如當路草,如果我做了路草,公子是否還會掛念珍重與我?如果我做了路草,我們是否會更幸福?”
子夕頸下的傷痕隱隱疼痛起來,她不知道看見這首詩之後,她的心為何會這般悲哀痛苦。
琰的臉驚詫片刻之後,簡直欣喜若狂,他一把抓住子夕的手“出塵!出塵!你想起來了,是麼?是麼?你終於想起我了,你終於知道,你愛的人是我啊!當初我寫這首詩的時候,你說的就是這番話啊!”
子夕沉浸在哀痛中的心猛地被“出塵”兩個字驚醒了,她推開琰的手“我不是出塵,小王爺說錯了!”子夕頸下的傷痕疼的更猛烈了,她用手捂住傷痕無力地蹲下去。
琰愣了愣,扶住她,焦急地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的傷痕好痛!”彎彎的柳眉,緊緊皺在一起,壓抑著疼痛。
琰扶著她坐在石凳上,急切地說:“我不問了,你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琰的眼神痛苦極了,心裡無望地嘆息:她的傷痕,她心中的傷口,她的毒咒在阻止她,阻止她想起我,想起所有,她恨我竟然這麼深!這麼深!
他緊緊地把子夕摟在懷裡,想要給她溫暖,給她關懷,給她愛,來緩解她的疼痛,可是這一切是那麼徒勞無力。
子夕偎在他懷裡,雙目緊閉,額角有汗珠滲出來,她實在無法繼續想下去,那些恍然前世的過往,怎麼會令她這麼痛?這麼痛!琰身體的好溫暖,這溫暖令她的疼緩和了許多,也令她有力氣呼吸!
子夕微微看了一眼琰有些蒼白的臉:如果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著出塵,或是沒有那個出塵,他應該是值得我愛的人吧?那麼文雅,優秀,痴情,為什麼痴的不是對我的情呢?子夕深深的嘆息一聲。
琰雙手捧起她的臉“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