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瞳的手在我肩膀上用力一拍,哈哈一笑,說:“聰明!”說著把臉湊了過來,神秘兮兮的說:“我這人啊,什麼金銀珠寶、什麼美人、什麼享受都不放在眼裡,唯獨好馬,看到了就放不下。過些日子我要宴請殿下,你也來吧。咱們比賽一場,如果我贏了墨龍就歸我。怎麼樣?”
我還真是想不到他這樣的人喝了酒之後會變得這麼孩子氣——這是他的真面目嗎?
從他的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淡淡酒香,原本冰冷的眼神此刻在搖曳的燈影裡顯得有些飄忽,春水般的眼眸波光流轉,霧氣繚繞中流露出絲絲不經意的妖嬈和——寂寞。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把他的手甩開,搖搖頭說:“我品階太低,太子能去的地方我可去不了。我勸你還是死心吧。墨龍已經認主了。”
風瞳的手又搭了上來,還是一副很認真的神態:“我已經跟太子說過了,他同意讓你去。你是不敢吧?你這樣好強的人最怕輸了,對不對?”
我拍開他的手,瞟一眼旁邊的羅光,這傢伙眼睛雖然掃著別處,臉上分明是看好戲的表情,一點也沒有要替我解圍的意思。我忿忿然的說:“我贏了呢?”
他毫不猶豫的說:“我歸你!”
羅光忍耐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忍住。
我真的有些惱羞成怒了,不過就是挖了他哥哥的墳頭——誰讓他犯法呢?!至於這麼戲弄我麼?我板起臉不再理會他,轉身要走。
風瞳卻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子,“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羅光還在笑,我踢了他一腳:“不笑會死嗎?”
羅光讓開一步,把臉扭到另外一邊,只有肩膀還在一抽一抽的動。我甩開風瞳的手,在心裡不停的勸慰自己:跟個醉貓有什麼好計較的,明天酒醒了他自己都不記得曾經說過什麼,算了算了。我把他的手搭在羅光的胳膊上,拿出哄明華的語氣說:“乖,羅哥哥送你出去啊——再晚宮門就要落鎖了。”
他果然聽話的抓緊了羅光的胳膊。
我趁機逃之夭夭,羅光在身後喊我:“西夏,你太不仗義了吧?”
我沒有出聲,心裡想的卻是:讓你笑!
我們雖然在宮裡值勤,但是對於宮廷裡的訊息反而接觸不到了。偶爾從沈沛那裡聽來隻言片語的,和談似乎進行的頗為順利。
五天之後,我們接到了命令,皇帝陛下要在仁泰殿宴請蒙安將軍。
雖然還是在仁泰殿,但是因為是皇帝陛下設宴,規模和前一次又有所不同。我們十二個人都被安排在了仁泰殿的附近,其中兩個換了內侍的服色守在御座的旁邊,大殿的左右兩側還有兩組共四個人。羅光和裡林守在偏殿的殿頂,我和另外一個叫張棟的侍衛守在殿門口。殿外巡邏的內廷侍衛數目也比平時增加了兩倍。
張棟目光警覺的掃視著魚貫而入的賓客,也許因為和談順利的原因,每個人的臉上都笑盈盈的,連空氣裡都瀰漫著一種喜氣洋洋的氛圍。做為商業代表,理所當然的又看到了風瞳,他的目光冷冰冰的掃過我,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看過了他酒後的表演,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讓我想笑。
蒙安將軍帶的隨從之中並沒有那天所見的一雙年輕男女,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起那個年輕女子的傲然的表情,我心裡都會沒來由的掠過一絲不安。
我站在殿門外,只能隱約聽到裡面的說話聲,先是皇帝陛下的開場白,無非是兩國交好,和睦相處之類的官話,然後就是蒙將軍的發言,內容與皇帝陛下的說辭類似。然後就響起了悠揚的音樂,宴會正式的開始了。
這樣一派祥和的氣氛,反而讓我心裡的那一絲不安變得緊迫了起來。
仁泰殿的臺階下又聚集了一堆人影,領頭的是兩個品階很高的宦官,看樣子似乎在等殿裡傳出命令來。他們的身後,是一隻巨大的花盆,裡面是一叢奇怪的植物,在寒冷的空氣裡舒展著蒲扇一般的大葉子,碗口大的紫紅色花朵在燈影裡看去影影綽綽,彷彿一群豔裝的妖姬。我的心咚的一跳,該來的果然會來。
交代了張棟一聲,我悄悄的沿著臺階竄了下去,領頭的兩個太監看到我,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說:“這位大人,我們正等著陛下召見呢。”
我圍著花盆轉了兩圈,從近處看,碧綠的葉子,紫紅色的花朵在夜色裡越發顯得妖嬈多姿,桂花一般甜蜜的氣息中帶著淡淡的酒香,讓人聞到了情不自禁就生出幾分醺醺然的醉意。 領頭的太監誤會了我的意思,笑嘻嘻的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