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好沮喪,因為這樣的自知之明跌坐在他床上,更因為發現自己的沮喪而吃驚。
“我……怎麼會這麼在意呢?”她捂住臉,悶著聲音。
很多事情,當不去想它時,它就會被輕易粉飾,就如同她,一直不去思索她對賀世祺的感覺,粗心的忽略掉心裡的莫名悸動,從來就沒去深思探索,以為她的關心僅是對鄰居的關心……
“滿意。”房間門被開啟,賀世祺站在門口。
“呀?”滿意攤開覆住小臉的手掌。
“你買麵包回來當下午茶嗎?嘿,我喜歡吃鹹蔥口味的,你果然沒忘記。”他挑起鹹蔥麵包,也給她一個蛋塔,真弄不懂她怎麼如此愛吃甜膩膩的蛋塔。
“他們走了嗎?”客廳已經安安靜靜,沒聽到動靜。
“走啦。”
滿意看他臉上表情輕鬆,完全沒有爭吵過後的面紅耳赤,心裡安心多了。
“你們都談妥了?”
“談個屁呀,他只會從頭到尾罵些聽爛的廢話,手機裡沒罵夠,當面再來罵一次,理他哩。那男人是我爸。”都忘了跟她介紹一下。
她猜也是。
“他好象很希望你能回去……雖然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是那也不是他的錯呀,我看他還滿疼你的。”她小心翼翼地措詞,畢竟她是局外人,不能明白賀世祺的心思,更不能假裝自己好象很懂似的開導他。
賀世祺在床邊一角坐下,有一口沒一口啃掉麵包,回望著她時,他緩緩笑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父親找上門來,他原本應該會和他父親爭執發火,在他父親被他氣走之後,自己也憤怒得不知如何傾洩,但有她在,他就能心平氣和地笑著、說著——
“我可以感覺到他還是希望我回去,畢竟在這之前,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確實將所有心思都花在培育我上頭,給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環境、最好的一切。我成為他的兒子,自然也知道自己該擔的責任,我從小到大的努力,都是為了賀家,我不僅僅要幫他管理產業,我有更大的野心,要將賀家現在所擁有的以兩倍、三倍甚至十倍以上無限擴充套件,但是有一天,他們告訴我——錯了,抱錯了、養錯了、認錯了。”
他的努力,在那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那種滋味,真的很乾。”賀世祺說出他對整件事最貼切的用詞。
“……你怎麼在淑女面前說髒話?”
“那改說:很不『通體舒暢』。”這樣文雅多了嗎?哈。淑女?哈哈。
聽起來還是怪。“但你父親還是當你是他兒子,你們說不定可以維持現況,你繼續當賀家的一分子,我相信你父親會很樂意接受吧?”幾十年的親情不是一句抱錯就能抹殺的,人是感情的動物,相處久了自然會捨不得。
“這不是單純一個家庭的問題,另一邊抱錯小孩的家庭,他們失去一個兒子,難道不會想找回親生兒子?”他淡笑提醒。
“你是說你的親生父母……”對了,現在不僅是賀家的事,還要考慮另一個家庭。再說,他們怎麼可能會願意兩個兒子都給賀家?那對他們也不公平。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也還沒決定要不要回去認他們,不是因為我捨不得賀家的財富或物質享受,而是對我來說,他們跟陌生人沒有差別,說什麼親情濃於水,實際上不會有距離才有鬼——”
“發生這種認錯的事情,他們也不樂見吧,可是你說那位正牌的賀少爺已經回去和你父親相認,那麼他們應該會急著想找回你。”
他點點頭,也同意她的想法。
“但有很多事,我都還沒作下決定,我還沒選擇好。是要回去賀家和正脾少爺爭寵,用本身的能力將賀氏搶過來,反正血統純正和血統不純正的兩派鬥爭也不稀奇,好象血統不純正的那方一定要要一些下流手段才像在盡義務;再不然,就安安分分回去那個我完全不熟的家庭,乖乖去學習做別人的兒子,我還在思考。你認為呢?”
呀?問她?
這種事情太複雜了,她偏頭思考,一會兒沉吟,一會兒默想。
“我也不會作決定,反正你就挑會讓你高興的決定就好啦,如果你想去爭或是選擇放手,只要那個決定能讓你笑,那就是對的決定吧。”
“就知道你給不了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賀世祺笑覷她,故意給她一記睥睨眼光,但眼神溫柔。
“我本來就不擅長思考太艱難的問題嘛。”
“不過你把問題變簡單了。”她要他摒除其它考量,不用擔心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