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的儀式持續進行了很長的歲月,裡面躺著幾十具一眼無法數清數量的歷代刺青巫女的屍體,充滿了殘忍,暴戾的氣味,難以想象這些少女們生前承受了什麼樣痛苦。
而在祭壇的最中央,躺著之前如噩夢般揮之不去一直糾纏著自己的刺青女,以及一個胸口被開了大洞的青年。
在她的記憶中我見到過,那是被久世家主殺死的男青年。他們躺在冰冷的祭壇上,四目相望,卻無法碰觸。
我皺眉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合上了他們的雙眼。
晚安,噩夢已經結束了。
我在心裡對他們這麼說,然後順著青藍色光的地方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推開最後一扇門的時候,再次被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震住了。
那是一條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長長的河,空氣彷彿沒有溫度一般陰冷,湖中倒影著空中那輪巨大的圓月,波光粼粼,飄著無數只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孔明燈。
沒有信長大人,沒有亡靈,這裡除了我之外彷彿什麼都不存在。
這裡……必然就是三途川了罷。
看到岸邊停著的那艘船,我猶豫了片刻,往回走抱起刺青巫女和她戀人的屍體放到船上,然後用盡所有的力氣把船往湖裡推去。
去那個世界吧,你已經沒有理由留在這個世界上徘徊了。
靜靜地看著船朝著河的另一岸飄去,但這時,身後突然湧現出無數的黑影朝站在水中的自己逼近了過來,我頓時戒備地舉起了相機,但那些人影並沒有像眠之屋時的那些亡靈們一樣對我發起攻擊,它們誰也沒有停留,緩緩透過了我的身旁。一聲聲彷彿帶著感激的“謝謝”迴盪在這個虛渺的地方。
都是靈魂被困在這裡無法成佛的死者嗎。
我悲哀地放下了相機,準備挪回岸上的時候猛然看到了經過自己的那個眼熟的身影,隨著茫茫黑影朝著湖的另一頭前行著。
“信……長大人!”我不顧一切地穿過亡靈們朝那熟悉的身影衝了過去,但他彷彿沒有聽到我的呼喚一樣,隨著亡靈們的影子一起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等我一下!信長大人!!”我聲嘶力竭地朝他吼道,視線中除了那位大人的身影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呼喊聲沒有讓任何一個黑影回頭,但終於,那位武士停頓下了腳步。
我知道他不喜歡與人太過近,但顧不得那些衝上前一把抱住了信長穿戴著鎧甲的胳膊,認真且堅定的注視著他說:“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將我視而不見,請不要走!”
“…………”他沒有說話,許久的沉默後緩緩轉過身,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看著我說:“我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為什麼?”一種被拋棄的難受感從胸口湧了上來,我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酸澀,低頭咬著自己的嘴唇說:“不是約束好了嗎,要一起奪取天下……突然之間的不辭而別算什麼?
為什麼一直要無視我?您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您……也許對您來說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隨從,但是對我來說您是其他人無法取代的最重要的搭檔……我不想離開信長大人!”
“阿翠。”
“……是?”
聽到信長叫自己的名字這是頭一次,我不由得有些吃驚,連悲傷的感覺都被衝散了。
“接下來你必須一個人往前了。”
他緩緩伸手摸上了我的後腦勺,動作並不溫柔,更像是笨拙的安慰一般,將我的額頭輕輕按在他的胸口。
“但是……”
“已經過了太久了,久到信長我幾乎忘掉了那些人的樣子。”
“……”
“信長我不需要無能的部下,你必須一個人變強。”
“……是。”
“哼哼哼……還真是要多謝你,這段時間以來我過得十分愉快。不過,我現在還是決定去地獄找那曾經背叛過我的那個男人。”
“信長大人……”
“汝無需牽掛,就算到了地獄,我也會成為王。”
“……我相信。”
“阿翠。”
“是。”
“不要讓我魔王的名號蒙羞。”
“……是!”
我幾乎是哽咽著答應了他的所有囑託,到最後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就像是個嚴厲的父親一樣,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緩緩鬆開了手,沒有任何不捨的看了我一眼,毅然轉身和黑影們一起朝著湖那邊的另一個世界前行,再也沒有回過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