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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部分

府中自不能再起樂音,周度文與榮小容只能相對而坐,早起跪拜,晚上跪拜,無事便在靈堂之上陪伴,孝義一道,古人尤重,雖然守孝三年之說,多有奪情。但是基本的禮儀是誰也不敢怠慢的。

有如此一個父親,也是周度文的榮幸。家學深厚,也是周度文的感激,每每念及這些,小時候讀書的事情,周度文似乎歷歷在目,便也是潸然淚下。興許門庭若市、迎來送往的葬禮還真的能讓人分心一些,心中也少想一些喪親之痛。

榮小容不忍於心,輕聲開口說道:“公子,世人皆知父親大人文章錦繡、詩詞斐然,百讀不厭,百聽不煩。如那李白杜甫,幾百年後依舊有人傳唱,便是永垂不朽。”

周度文伸手抹了一把淚水,開口說道:“父親大人此生足矣,唯子不孝,愧對父親教誨,不能繼承父親之才,愧對周家之名。”

“公子切勿這麼說,東京之中,人人皆言公子文才不凡,今年春闈也要到了,公子必然一鳴驚人。”榮小容又是開解。

周度文卻是搖了搖頭道:“平常旁人多誇,皆因我有一個如此父親,我自身文才差父親百倍,餘蔭庇護才有如此僥倖,而今門可羅雀,人見人躲,不外乎我與鄭兄交好。世人之言不過多為利益,何其可笑?”

“公子切莫如此悲觀,春闈在即,一鳴驚人便是天下皆知,必然不負父親大人多年教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榮小容似乎感覺到了周度文內心的悲觀。

果然周度文又道:“即便考了個狀元又能如何?你看這滿朝文武,可還有一個坦蕩君子?鄭兄為國捨命,戰陣之上立下多少功勳?而今何以就成了反賊?東京之中難道就沒有一人明白?那些人心中明白,卻是口中不說,還助紂為虐,這般的臣子,何以談治國為民,何以談天下為公?”

周度文此語,才真正說出了內心的悲觀。周度文內心情感上自然是站在鄭智這一邊的,如今事情到了今天這般地步,世間聰明人多的是,又有幾個是真正傻的,不過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亦或是這些明白人不僅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更明白皇帝要什麼,自然都附和著皇帝的意思。

“公子不可多言,更不可多想啊。只要大考得中,便能安慰父親大人在天之靈。其餘事情且都放在一邊。若是公子能高中,能入朝為官,將來必然也能幫襯著鄭相公洗清冤屈,如此才是一舉幾得之事。”榮小容便是把周度文這種悲觀的情緒影響了考試。

周度文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道:“能考則考,不能考便罷了,如今這個東京城,已然亂成一鍋粥,這考試能不能舉行都是兩說,哪管得那麼多。”

周度文話語自然也是在發洩一下心中的不爽,那些舊日好友,卻是在自己父親去世了都不露面。可見周度文心中何其憤慨。興許周度文心中真希望考試不舉行了,讓這些等著高中的人全部不能得償所願。

肩負談判大任的李邦彥,心中多是不情不願,走上往北的路上自然就拖拖拉拉,甚至有點一步三回頭的模樣。

出發之前,李邦彥也聽說了鄭智的心狠手辣,殺蔡攸、殺秦檜、殺梁世傑的事情之前都有耳聞了。還都是蔡京親口說出來,甚至連蔡京都差一點被砍了頭顱。

要去面對這麼一個鄭智,李邦彥的內心的恐懼不言而喻。

卻是不論怎麼拖沓,即便李邦彥停在原地不走,鄭智帶著大軍也會找上來。

遠處忽然出現的無數黑影,嚇得李邦彥開口便道:“快停車,調頭走。”

趕車之人連忙調轉車頭便跑,左右護衛隨從也是大驚失色,轉頭狂奔。卻是身後大道之上也奔出了幾十匹馬上來追。

不得片刻,馬背上的鐵甲騎士就擋在了李邦彥車架頭前,只聽一人開口喝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見到我等就調頭狂奔?”

李邦彥掀起車簾,看得左右皆是慘白的面色,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在下沒有跑啊,在下只是想著回頭到那河邊取些清水,並非要跑。”

那馬上的軍漢哪裡信他話語,直覺得這些面色煞白的人必然是有什麼虧心事,又喝問道:“你是何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做什麼?”

“將軍見過,在下乃中書舍人李邦彥,奉陛下之命出城來見鄭相公。還請通傳一下,多謝多謝。”李邦彥此時已然只能說出此行目的了。

那軍漢聞言哈哈一笑道:“原道是皇帝的使者,這麼大一個官,怎麼見到我等卻是又調頭逃跑了,如此膽小,也不怕皇帝怪罪。你便在這裡等候,某去給你通傳一下,看看我家相公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