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儒玉喝了幾大口熱水,繼續道:“我雖然錯了,對施工隊的詢問中卻也發現了一些疑點,小白你來說說吧。”
說完,閆儒玉咳嗽幾聲,顯然是喉嚨不太舒服。
小白趕緊接過話頭,“首先,我們發現了一個撒謊的老段頭兒。”
“哦?什麼情況?”
“老段頭兒是施工隊裡的……怎麼說呢,應該叫技術骨幹吧,他最有經驗,施工隊裡其他人幹活都得挺他指揮。
昨天案發時段,施工隊裡其他人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村裡飯館就那麼兩三家,大夥互相做不在場證明,每個人都排除了嫌疑,唯獨這個老段,他兒子來看他,父子倆買了酒菜回臨時住處吃的飯。
吃完飯,大概7點多的時候,小段告辭離開。
這一切本沒什麼問題,可老段卻在兩件事上撒謊。
其一是他謊稱兒子到來的時間,小段明明4點左右就到了,當時大家在工地收拾東西,小段還在旁邊等了老段一會兒,施工隊裡有看到小段,可以證明。老段卻說兒子是5點半以後才到的。
其二是老段說酒菜是他自己去買的,飯館老闆卻證實,酒菜是小段去買的,而且,小段5點之前就去買的酒菜。”
吳錯思忖片刻,猛然醒悟,問道:“小段是從工地去村裡的飯館買的酒菜,然後回到工地附近的臨時住所?”
“沒錯,”小白點頭,“受害者羅乃靜家就在工地附近,並且,如果要去村裡的飯館,就必然得經過羅乃靜家。時間、地點都對得上!”
吳錯搖頭,“那動機呢?”
閆儒玉道:“過失致人傷,不需要動機。”
“過失?”
閆儒玉拿出證物袋,指著證物袋裡的毛衣道:“你想想看,現場為什麼會出現它?”
不等吳錯回答,閆儒玉又就道:“別忘了,這上頭有孩子的頭髮,毛坎肩的作用就不難猜想。它是用來止血的。
你再想想孩子頭的對沖傷,她自己可摔不出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人把她抱起來,然後摔了。
那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故意傷害,二是不小心失手把孩子摔了。
孩子摔了以後,兇手立即脫下毛坎肩捂住孩子頭上的傷口,試圖止血,這種積極的施救行為,讓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吳錯點頭,繼續道:“可是孩子傷在頭部,傷勢重,兇手有可能誤以為孩子死了,為了逃避法律責任,就處理了’屍體’。”
“還有一種可能,”閆儒玉道:“兇手知道孩子沒死,卻仍然將她澆築在馬路里面,試圖用這種方法殺死孩子,逃避罪責。這兩種情況對將來的量刑可是有很大的影響。不過,現在先不考慮這些,先得確定兇手,我認為小段嫌疑巨大,可以拘捕詢問了。”
吳錯拿起證物袋道:“還要走訪跟他熟悉的工友,如果毛坎肩是小段的,他的工友一定認得出來!”
大王村派出所,詢問室。
小段被連夜帶到了這裡。
進入詢問室,看到桌上的毛坎肩時,他輕輕嘆了口氣,似乎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他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顯然這兩天沒睡好。
“哎……我不是故意的。”不等刑警們詢問,小段先道。
刑警們不接話,等待他的下文。
“昨兒個我去買酒菜,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小孩在路邊上玩,小孩看見我手裡的下酒菜,饞了,留著口水問我好不好吃,還跟在我屁股後頭不走。
我家也有個女兒,跟她年紀差不多,可招人稀罕了,我就停下,給她捏了一塊滷肉。
她也不怕生,一邊吃還一邊跟著我走。
我就停下抱了抱她,誰知道,這一抱可好,我手裡的酒瓶子差點掉……
哎!一時糊塗啊!當時我只顧著酒瓶子,手一撒,孩子就給摔了。
我聽見孩子腦袋撞地那一聲,就覺得不好了,可我真沒想著跑啊,我把坎肩脫下來墊在孩子頭上,然後趕緊跑到工地宿舍找我爸幫忙……”
“跑去找人幫忙?為什麼不打電話?”吳錯問道。
小段低頭,“工地宿舍就在眼前,分分鐘就能跑個來回,我就沒想起來打電話,再者,孩子家也就在跟前,我怕她家裡人聽見,不敢打電話。”
“找著你爸以後呢?”
“找到我爸,我爸也著急得不行,趕緊往外跑,就要去看孩子,可是等我倆跑出去,孩子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