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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你反了?”又一名揚州鹽商出席怒喝,“你們徽駱駝打的什麼主意?汪姓為徽州大姓,那王直本來就姓汪,號五峰,為避免牽累家屬族人,才改姓為王。你們今日要為倭寇頭子翻案,是不是擺上香案,讓他們認祖歸宗,光耀門庭吧!”

此言一出,十分厲害。

《大明律》之殘酷野蠻,遠勝前朝。凡“謀反大逆”,無論已行未行、已遂未遂、乃至有無實施可能,只要有此意圖,一律首從皆凌遲處死。本宗親族祖父、父、子、孫、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異姓親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僕,凡年滿十六歲以上皆斬。十五歲以下親族男子及女性親族,給付功臣之家為奴。在內地,舉事者往往以綽號和暗語來掩飾真實姓名;在東南沿海,因為接近日本的關係,恰好就可以藉助大量走私而來的日本服裝、武器和用品為道具,而更好的掩飾身份。便是“徽王”王直,也是改了姓名。

汪若水張口結舌,臉色慘白。

陸品圭卻吼了起來:“你休要比附誣陷,含血噴人!王直、徐海之流,雖有委屈,但一經作惡,他們的殘屍片骸,永遠別想進我們徽州地面。今日座中多為生意人,你們揚州商人不走海路的嗎?你們做不成倭寇頭兒,只因你們的海上生意沒有徽州人做得大!”

突然,惱羞成怒的汪若水尖叫一聲,操起案上果碟衝著方才指責他的那名揚州商人狠狠砸了過去。

當下裡,眾人七嘴八舌,七手八腳,勸的勸,罵的罵,一個個酒勁發作,面紅脖子粗,最後大打出手,亂成一團,案几傾覆,杯盤亂飛。

這滿座中,只有一人衣著整齊,鞋襪未脫,靜靜地在昏暗中看著這一切。他中等個頭,面色白皙,指間拈著一把摺扇。

臨走前,顧三眠看到了他,徐秋寶順著目光看去,也看見了他。

“唉,”鄭葵南苦笑起來,“師父,上一次金陵大會,已將黑白兩道的朋友得罪完了,今天又是一出全武行呢。”

鮑隱唏噓嗟嘆,“讓他們吵吧、打吧,這些事情,各朝各代都吵鬧不完、夾纏不清。” 。 想看書來

第二十三節

前樹深雪裡,昨夜一枝開。冰封雪蓋的隱園深處,有紅梅一枝探尋春意。

天色大亮,徐秋寶在蒙面人攙扶下緩緩走出大門,許多江湖英雄豪傑沿途守候,並有許多人往這兒趕。他不看任何人一眼。

空氣冷凝如霜,有人咳嗽一聲,卻是杭州快刀鳳來儀。他上前訕訕地道:“徐小兄弟,你長在杭州,咱們也算是老鄉……”

舟山飛魚上前躬身施禮,道:“徐小兄弟,我曾出言不遜,冤枉了你,還望乞諒。”

鳳陽四傑不由分說地攔住兩人道:“那日咱們弟兄錯怪你不說,還得罪了令尊令堂,今天給你賠罪了!”說罷,四人噼噼啪啪,自打耳光,又互吐唾沫不止。

天目山雙劍拔劍出鞘,一齊指向徐秋寶,手中挽花,衝他頭頂虛劈了幾下,然後收劍歸鞘,道:“徐秋寶,你爹徐海曾經殺過我們的兄弟,今日砍了你幾劍,也算是父債子還,兩不相欠了。”

鐵面佛面如生鐵,上前道:“舊事不提。如果你能好好做人,我們不會再找你。但若你有個行差踏錯,我們秋後算帳,仍然放你不過。”

更多的如揚州鐵掌呂春冰、桐廬釣叟、山陰布衣侯、千島島主等人佇立路旁,看著緩緩前行的兩人默默無言。

徐秋寶一概不理。那蒙面人不消說,除了顧三眠別無他人。

兩人踏著積雪往前走著,“嘎吱”有聲,徐秋寶恍如隔世,顧三眠卻無絲毫如釋重負之感。

都快過年了,這麼多英雄好漢不請自來,會聚南京,肯定還有大事。

南京城外,蘇州打行的十三太保在一個破陋偏僻的小酒館裡,一邊圍坐對飲燙好的黃酒,一邊等著旁邊小包廂裡的僱主出來露面。

“喂,大哥,”綽號宇文成都的流氓道:“是不是又有好活啊?咱們大冷的天,大老遠的過來,這回得要個好價錢。”

綽號李元霸的流氓頭兒沒有答他的話,衝鄰桌綽號羅成的流氓使了個眼色,後者機靈會意,躡手躡腳過去,附耳在小包廂的板壁上。

一聽之下,羅成不免咂舌,又有些得意。裡面說話的兩人嘰哩咕嚕,說的不是漢語,竟是倭語。恰好羅成父輩曾經從倭,又教了他許多,這裡面的說話,倒也讓他聽懂了大半。

“八月八日那次,有人沉不住氣,險些暴露形跡,幾乎誤了大事。如果再有人無視紀律,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