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翎羽慢慢把電筒給關上。很艱難才抬起腳步往聲音來處邁去。再走不久,聲音越來越清晰,也逐漸看到了一些光亮。
白天他還來看過,墓地是完好的。這麼快就到白膏土層,很明顯並非一人之功……
隨著接近,逐漸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不算太大的平地。些微的白光從已經挖開的墓口洩漏了出來。
黃翎羽如同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默默無言地靠在了身後一棵樹上,慢慢地滑坐了下來。
過了不久,傳來爭吵的聲音,白色的亮光被什麼遮擋了一下、兩下。緊接著從裡面鑽上來兩人。
那個身影……
其中一個人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香菸,沉默地坐到一旁已經堆起一壟的土堆上。一陣微風吹來,夾雜了熟悉的香菸的味道。
“如果不想我們動手,就把他看好!”陌生的聲音。
“這次的時機不對,我早就提醒過你。”
“上次漢陽那塊,還有再上次,哪次不是搶在他們先頭?你如果想收手,一開始就不要摻和進來。”
“……”
“你也知道,我們這麼做不是單為了錢,是為了……”
黃翎羽靠在樹樁上,已經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那人還在說著,從黃翎羽身後傳來撥開雜草的聲音,電筒的光斑一掃一掃,很快越過了他的位置。
“二十九,回來了?”剛才還在說話的人轉向來剛回來的人。
“平頭換了我的班。”是個很年輕的孩子的聲音
“營地那邊怎麼樣?”閻非璜的聲音。
“完全沒動靜,睡得很死吧。”
黃翎羽窩在樹腳處,不知該怒還是該樂,他竟然沒注意到一直睡在身邊的人,什麼時候開始讓其他人來監視他。這個孩子剛才也許是打了會兒盹,沒發現他已經出來了。
如果……被閻非璜發現了,那人又會怎樣處理?
不期然地,心中出現了這個讓他不寒而慄的想法。
37 口是心非
“怎麼在發呆?”閻非璜的聲音在很近很近的耳邊響起。
黃翎羽轉過頭來,稍微抬起點角度,刺眼的陽光下,閻非璜在他頭頂上罩出了一大片陰影。
清晨來臨之前,閻非璜回到了營地,睡了一個不算短的回籠覺直到早上九時。現在,若無其事地和他說話。
“有點高興,也許是找到了地點的緣故吧。等下我想再去墓葬那邊作些記錄。”
閻非璜揉揉蹲在地上的黃翎羽的頭髮:“何必這麼積極,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幾年發現的墓葬不下十幾座,政府批下來能開挖的也就四五處。”
“我想至少先把發掘計劃列個草稿,計劃足夠合理,上面還是會批下來的。”黃翎羽似是毫不在意地掃過閻非璜的雙目,只在其間看見一成不變的真誠。
“算了。”他終於拍拍腿上沾上的泥土,站了起來,向閻非璜伸出手,“河裡有不少小螃蟹,我們去抓幾斤,今晚下酒。”
“好。”
被那隻手握著,發覺還是一如既往地結實寬大,而且不論什麼時候都比他要溫暖。相比起來,他自己更像個冷血動物也說不定。但是,昨夜……
他們一起回到了營帳,找了提桶,又一起到不遠處的河裡。
這三年來,如此接近地在河裡捉螃蟹、釣小蝦,有多少次已經忘記了。當時覺得十分平常,現在想起來,能夠毫無顧忌地相處,真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螃蟹怎麼做?”
“油炸。”黃翎羽隨口說道。
“油啊,很珍貴--在野外。”其實是因為閻非璜不喜歡吃油炸的食物。
“補給很快就回來了。”
“可是現在天氣這麼熱,油炸也太上火了。”
“真掃興,那我還是去古墓看看吧。”
“哎,我的意思是,油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在河對面那邊摘一些涼藥回來煮茶。”
黃翎羽正翻起河底一塊石頭,聞言抬起頭來。
--你果然,不論如何也要隱瞞到底嗎?
“你的螃蟹逃了啊!”閻非璜手舞足蹈跳了起來,一隻手拿著剛剛撿起的牛丸大小的河蟹,一隻手指著黃翎羽的腳底。
小河很淺,只到黃翎羽的膝蓋,換一條寬大的沙灘褲就不怕溼了衣服。河水很清,清得除了透明的綠色就沒有其他的雜質。河蟹,已經不知道逃到了哪裡。
上次,再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