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禹聶子厲喝一聲,面帶寒霜,冷眼一掃兩人,他們立即矮了三分,同時指著對方,囁嚅道:“聶叔,是他無禮在先,小侄……”
“兩個王八蛋,老夫在此還敢狡辯。”
禹聶子兩眼金光閃爍,一指山下:“禹冷子,你去南面碧玉嶺,協助韓叔搜尋餘孽,禹馬子去西側,聽從禹穀子的指揮,若是再惹事端,決不輕饒。”
“小侄遵命!”兩人苦著臉對望了一眼,又瞥了撇屋頂的陳凡,灰溜溜地飛身而去。
天未亮,大地依然漆黑一團,山風咆哮而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味,隱隱看到無數黑影在山下飄動。
陳凡靜靜地隱匿在黑幕中,紋絲不動,風中似乎飄來一縷樂聲,幾不可聞,瞬間即逝,恍如夢幻,卻不由其來的觸動了一絲神智,莫名其妙地,心境頓時劇變。
呆呆地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再沒有初次見面時的欣賞和驚歎,只剩下一絲悲哀,心裡微微顫抖:
“他們也是戰爭的犧牲品,都因戰爭而改變,成了典型的殺人狂,沒有善惡之分,在他們的心中,殺人的一剎那也許非常愉悅,在他們的眼中,血肉飛舞的景色也許最美,他們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與桑公世家沒什麼區別。”
緩緩地站起身來,陳凡眉頭緊皺,凝視著腳下的上清殿,再看看四周的山峰,心中沒有任何喜悅,沒有絲毫興奮,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也許是感慨,也許是惆悵。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真是世事無常,風雲變幻。”
十年前他初入厚土,蒼山子大發神威,一舉擊斃白火子,蒼山門人強馬壯,一時間達到極盛,野心勃勃,試圖稱霸修士界,卻被上清宮一夜殲滅。
上清宮傳承十萬年而不衰,始終保持著崇高的地位,近年來的實力更是急劇膨脹,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強大,沒想到也是一夜之間就煙飛灰沒,化為歷史的塵埃。
三千多弟子,數百名丹師,因為白雲子的貪慾而集體陪葬,十萬年的榮耀也隨之煙消雲散,從今天起,整個修士界的格局又發生了一次改變。
也許是天理迴圈,因果報應,無論它以前是多麼輝煌,若干年後,它將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
陳凡感到一絲疲憊,不是指肉體,而是精神上,對刺鼻的血腥感到噁心,對滿眼的腥風血雨感到厭倦,瘋狂的殺戮在厚土大陸延續了近十年,生靈荼炭,天怒民怨,而且還將持續下去,不知何時是盡頭。
“人性扭曲,致使人不人,鬼不鬼,修士不是修士,仇恨已經深入了每個人的骨髓,大家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變成了魔鬼,變成了殺人魔王,何談領悟天道?飛昇仙境?”
“也許,我應該收斂殺氣,獨自行動,只要尋找弟子和黑皮,無需動輒殺人。”
不知不覺中,陳凡心力交瘁,萌生退意。
禹聶子的感應極其敏銳,見陳凡的身影有異,抬頭大笑道:“夏道友,多虧你的鼎立幫助,否則今天會……”
陳凡輕飄飄的躍下地面,淡然一笑:“區區小事,不值一提,禹道友深謀遠慮,謀略過人,即便沒有機關圖,也會手到擒來,在下佩服!經此一役,藍荒殿威震天下,各地肯定是望風而降,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禹聶子老臉一紅,吶吶地說道:“夏道友不要誤會,此事關係重大,只有在下與韓老哥知道,束賢侄忍辱負重,從小就潛伏於上清宮,不得有半點閃失。”
陳凡擺了擺手:“禹道友,這是貴殿的內部事務,在下沒有其它意思,只想提醒你一句,白雲子並非等閒之輩,詭計多端,為人自私自利,絕不會為上清宮赴死,日後必成大患。”
禹聶子神色極為凝重,想了片刻,點頭說道:
“據在下了解,地道確實是新挖,而且是十天前開始動工,施工人正是青雲子,估計不會延伸太長,所以她並沒有跑遠,應該還在上清宮範圍內,韓老哥正帶人搜尋,玄荒殿和玉青、太清兩宮也在幫助尋找出口,即便挖地三尺、剷平整個上清宮也要找出她的蹤跡。”
“剷平上清宮?”陳凡大吃一驚。
禹聶子搖頭笑道:“不是將所有山峰推平,藍荒殿實力再強也沒有這樣的神通,呵,在下雖說不擅長機關陣法,但也知道,再高明的山洞都其侷限性,怎麼樣?夏道友若有興趣可前去指點一二,韓老哥已經開始動工。”
“兩殿兩宮高人無數,在下才粗學淺,豈敢指點。”
陳凡搖了搖頭,忽然將鐵棍塞入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