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彤鼻中“哼”的一笑,忽聽門上有人敲了三下。雪彤使個眼色,天方過去把門開啟。只見一個彯形大漢閃了進來,神態粗魯,向雪彤深深躬身,道:“回公主的話,屬下已經佈置好了。”
雪彤慢條斯理的從身邊几上捧過一隻白玉杯,呷了兩口,微笑道:“土雷火炮,乾柴松油,全部都佈置在綠柳莊裡了嗎?”
那大漢是雪彤的得力保鏢,名喚豹頭,聽言拱手答道:“一切就緒。”
雪彤閒雅一笑,道:“好,明天一聽號令,立刻舉火!”
那大漢臉現困惑之色,應道:“是!”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道:“公主有所不知,明天是飛虎營奪印的第三場比試,綠柳莊位於比試路線中段,那時恐怕佈滿官兵。即使舉火,也會被立即撲滅的。”
雪彤淡淡一笑,不再答話,伸手從棋盒裡拈了一顆白子,敲著棋臺,凝神沉思。天方知道她這樣神態,已經是十分不快了,心中替豹頭捏了一把汗,忙厲聲喝道:“天下之事盡在公主算中,豈是你這蠢材所能理解?你聽命行事!囉嗦什麼?還不快去!”
豹頭惶恐無措,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天方陪笑拱手,恭維道:“公主略施小計,便可令飛虎營大印易主。真有扭轉乾坤之能,女中孔明,當之無愧。”
雪彤秀頷微揚,滿臉不屑之色,“哼”了一聲笑道:“飛虎營奪印,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要不是那個什麼潛龍居士瞎獻殷勤,我才懶得管呢。”她隨即臉色一正,道:“如今當務之急,是取得大宋邊關的佈防圖。”
天方聽說,忽然想起一人,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道:“那楊四郎一見公主,便即失魂落魄,公主只需嫣然一笑,何愁他不將佈防圖雙手奉上?”
雪彤想起楊四郎的傻態,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一生迷倒男人無數,渾不當做一回事,但能令一個少年英傑如此神魂顛倒,還是不禁引以為傲。她將棋子擲回棋盒,眼中閃著揶揄之色,長身從榻上站起,笑道:“好!奪印之後,我們就去玩玩楊四郎!”
雪彤雖不將飛虎營奪印放在眼裡,但對於汴梁城百姓來說,飛虎營奪印的第三場比試真是比過節還熱鬧,從皇宮外太平廣場至天屏山,蜿蜒五十里,都是彩旗飄飄,遮天蓋日。沿路之上,圍了粗繩,將比賽場地和外界隔開。飛虎營官兵盔甲燦爛,衣履鮮明,精神抖擻,手持紅穗飄飄的長槍,奉命在緊要關口把手,一來監視比賽,二來防止閒人鬧事。飛虎大將軍楊業今日也破例離開軍營,閒閒的騎著一匹褐色戰馬,來回巡視,不斷向在粗繩外聚集觀戰的百姓招手致意。在他的身旁,傍著夫人佘賽花,身穿一件淡紫色長裙,裙子上用深紫的絲線繡了大朵的牡丹,她也騎一匹黃點青鬃馬,身子挺得筆直,長裙迎風亂舞,於極度秀美中透著一股令人迷醉的英氣。
時值清晨,豔陽高照,白雲在深藍如樸玉的天空上抽出放射狀的條條煙絮,四郎換穿一件深褐色的戰袍,騎在棗紅馬上,深深吸一口清涼甘甜的空氣直入臟腑,越覺精神爽健,鬥志昂揚。從天波府一路行去太平廣場,被百姓包圍的水洩不通。他怕傷了百姓,催馬緩緩而行,好不容易,來到太平廣場出發點,發現其他人都已在場中等候了。只見全場都插了紅色,白色,藍色,綠色的旗幟,五色繽紛,迎風飄擺,耀眼奪目,潘小雨也跨上了自己的閃電駒,候在旗下,見他過來,拼命揮手招呼,滿臉親熱笑容,就好象在歡迎久別的兄長一樣。
四郎一看見他,就是一肚子氣,催馬走到他面前,抱拳一揖,含笑瞄了他一眼,搖頭嘆了口氣,道:“美人計成空,真是可惜呀。”
小雨一怔,滿臉迷惑,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奇怪,不奇怪!四公子,你喜歡美人啊?”他隨即拍著胸脯,臉現慷慨之色,正色道:“招呼一聲,兄弟給你送到府上!”
四郎聽了,氣得差點從馬上摔下。天波府家教森嚴,府中子弟一向是非禮勿視的翩翩君子,給他這樣無端誣陷,如何不惱?他把臉一沉,怒道:“潘少爺,你不要胡說八道!”
小雨飽含深意的飄了他一眼,微笑道:“四公子何必謙虛呢?四公子在白石集幾百雙眼睛之前,痴痴追尋一個紅衣少女,真是傳為千古佳話啊。”
他還未說完,四郎已經連腮帶耳漲得通紅,連耳根子都滾燙髮熱了,他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在白石集他情不自禁,渾然忘我,不想這些情景都給潘小雨看見了。若是他在外面散播流言,自己倒無所謂,只怕於天波府的名聲有極大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