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沒有否認:“是。” 元問心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懊惱和煩躁,但他很快忍耐了下來。 元問心開口道:“你身體剛好,這段時間沒有你的任務指標。票在哪,我看看。” 票目前存放在四毛那裡。 贏舟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影子,他知道對方能聽見。 幾秒鐘後,一隻不情不願的紅色手掌從黑影裡冒了出來,手裡還舉著一張愚人船的門票。 在贏舟接過後,半條手臂迅速沉入了黑影中。 元問心的表情充滿意外:“它這是怎麼了?” “進化。暫時的。”贏舟避重就輕地回答,極大程度上地挽救了裴四毛脆弱的自尊心。 元問心想了想,倒也沒有多問。 贏舟是有分寸的。 而且裴天因也不是那種會造反的進化源,贏舟把它賣到黑心煤礦,他只會每個月按時往家裡寄工錢。 元問心接過贏舟手裡的船票,和他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紅色的,聞所未聞的貴賓票,還是實名制。 元問心開啟自己的錢包,把這張票塞進夾層,平靜道:“我送去局裡的資訊部分析一下,改天還給你。” 贏舟:“……” 元問心給的理由竟然如此正義凜然,以至於贏舟都沒辦法反駁。 很顯然,元問心並不想要贏舟登船。 這不是什麼豪華遊輪、奢華旅行;是未知的詭域和險境。 元問心很清楚,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和時間,意外隨時可能到來,所以他希望贏舟可以變強。 贏舟也確實在變強,成長速度極快;大概也不再需要他和荀玉在生存安全上的庇護。 但元問心也清楚,贏舟會加入異能局,無非是因為知道自己有能力也有用,在一定程度上的融入社會,給自己找點事幹。 他沒有信念感,缺乏道德上的認同,旁觀所謂的“犧牲”“榮譽”“正義”“人類的未來”,也不會在出入詭域時覺得有趣。 贏舟不會逃避任務,也不會在高壓下辭職,是因為……無所謂。 對自己無所謂,對這個世界也無所謂。沒有喜歡和留念的東西,也不至於疲憊。 不輕易建立聯絡,是因為下意識地排斥受到傷害的可能。習慣性冷淡,是沒有學會正確地表達情感。 能留住贏舟的,是還活著的人。 “活著”,對贏舟來說沒有別的意義,他只是在完成別人的期待。 贏舟覺得,元問心會收走船票,只是在暗示一件事;元問心和荀玉的其中之一會登船,或者他們都會。 因為,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贏舟才會想要登船。 他在書房裡和元問心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放棄了:“我明白了。” 時間轉眼到了3月30日。 根據監測,沿海的開河港出現了異常波動。附近的海域,也經常有巡邏船發回訊息,說看見了一艘沒有記錄的“幽靈船”。 愚人船極有可能在那片海域登陸。 元問心收拾好了為數不多的行李,直言道:“我要出個差。” 贏舟已經恢復上學好幾天了。 不過今天是週末,不用去學校上課。 他坐在餐桌上削蘋果,沒有抬頭:“好。” 元問心遲疑片刻,還是開口:“你要是無聊,可以出門旅遊;或者開個店?歐洲有幾個學術會議,可以旁聽。有事直接聯絡管家……我儘快回來。” 說完,元問心提著皮箱離開。門被不輕不重地關上。 3月31日。深夜。 贏舟關上了遊戲機,嘆了口氣。 打了兩天遊戲,通關了。他也沒有理解這東西好玩在哪。 因為從小都沒有接觸過電子遊戲,他好像沒辦法理解並投入到遊戲中去。刺激多巴胺分泌的遊戲機制,在他這裡有些不起作用。 “下次試試看電影吧。” 贏舟這麼想著,關掉大螢幕,並收好了遊戲機。 沙發旁,還擺著幾本建築學的入門書籍。從和水泥開始講起。上面能看見贏舟的筆記。 外面下雨了。 荀玉今天也不回訊息了。看樣子,他和元問心正在執行同一個任務。 馬上就是12點。 贏舟換好小熊睡衣,躺在床上;閉上眼,試圖入眠。 他現在其實不太容易睡著,但哪怕每天只睡2小時,也不怎麼困。 但在睡著後,贏舟會抵達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夢中那座小島。 島上只有他一個人。往往在島裡度過一整天,睜開眼醒來,現實裡其實才過去一個小時。 於是,贏舟下意識地模仿起了他不存在的母親,在島上開始修房子。打發時間。 磚和鐵鏟都是天上掉的。或者說,依據贏舟的意念合成的。 並且,以贏舟目前的情況,只能掉基礎原材料,沒辦法平地起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