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公用電話亭旁唐逸下了車,撥通了寧小妹的電話,嘟嘟兩聲後是寧小妹清冷的聲音:“唐逸?”
唐逸愣了下,道:“是我,你怎麼知道?”
“延山就你一個人知道我的電話啊。”
唐逸心說那幾個女兵難道不知道,又一想此女性子怪癖,沒準兒告訴過那些女兵不許打她手提,幾個女兵想來也不敢違逆她的話。
“有事要我幫忙?”
唐逸聽了暗道這丫頭倒也不傻,知道我沒事不會找你,也不轉彎抹角,道:“是這樣,有一對兒母女,我欠了她們的情,想照顧她們,又怕別人說閒話,你看看能不能什麼時候見見她倆,最好將小女孩兒收為乾女兒,我就可以有藉口照顧她們。”唐逸說這話也有些心虛,無緣無故叫人家收個乾女兒,也虧自己說得出口,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寧小妹從不在乎俗世的人情世故吧,唐逸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心理上倒也沒什麼負擔。
“很大的人情?”
想不到寧小妹也會囉嗦,唐逸就有些不耐煩,道:“是啊?你幫不幫?”
“好。”
唐逸剛想問她什麼時候有空過來,電話裡已經響起“嘟嘟”的忙音。
回到車上,陳達和問:“咱們去哪兒?”
唐逸道:“回延山。”心說先將蘭姐和寶兒安置在招待所住幾天,等寧小妹和她們母女見過面,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幫蘭姐找個工作,至於住處,就由蘭姐自己租房子吧,自己平日多照看她倆就是。
至於收作乾女兒的事,唐逸也考慮過要不要自己來,但一來太突兀,怕蘭姐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對她有啥想法兒,而由寧小妹就顯得自然許多。二來唐逸覺得自己收寶兒作幹閨女怎麼感覺也有些怪異。
將蘭姐和寶兒安置在招待所的單人間,蘭姐心裡狐疑,不知道唐書記到底想做什麼,說是因為他的事害得自己母女挺慘,但也不用對自己母女這麼關照啊?幸好唐逸的話打消了她的疑慮:“蘭姐,等過幾天我和牛家鋪派出所打過招呼,你就可以回家了。至於我幫你墊付的違約金,你不用急著還,實在還不上就當我資助寶兒上學吧。”
蘭姐這才恍然,原來唐書記是這種打算,想想也是合情合理。他是年輕幹部,可能志向遠大,不是睚眥必報的人,見到自己母女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至於那一萬塊錢,更不是對自己母女多好,怕是想買個名聲吧,人家不說了嗎、資助寶兒上學,還不是圖個名?現在領導不都講究這個嗎?前一陣子出了個什麼希望工程,電視上經常看到領導幹部為希望工程捐款。蘭姐心思活泛,就開始琢磨是不是要給唐書記送個錦旗啥的,好生配合下唐書記。
唐逸不知道她的小花花腸子,留給蘭姐幾張招待所的餐劵後回家,見到客廳角落寧小妹的行李箱時,唐逸皺皺眉,寧小妹這次過來自己要想法子叫她把東西拿走。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唐逸肚子有些餓,關掉電視,剛準備去煮袋泡麵,忽然聽到防盜門嘩啦一響,接著就是開內堂門的鑰匙聲。
唐逸心中一熱,不會是齊潔吧,剛剛綻放笑顏,內堂門一開,進來一條俏麗的白色倩影,唐逸醞釀的情緒嘩啦一下粉碎。寧小妹風姿綽約,看在唐逸眼裡卻如木偶泥塑,索然無味,也不理她,扭身向廚房走去。
“我要見的人呢?”寧小妹對唐逸惡劣的態度毫不在意。
唐逸這才想起是自己要她來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訕訕,自己好像有點不厚道,又奇怪她來得好快,三點多打電話時還在北京呢,畢竟如今手機是模擬訊號,尚不能省外漫遊。
“在招待所,我這就帶你去見她們。”
下樓的時候唐逸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就是為了我的事兒來的延山,不是有啥緊急任務?”
寧小妹點點頭:“是啊。”
看她神色淡然,唐逸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樓下停著一輛線條流暢的紅色寶馬,不用問也知道是寧小妹的座駕,唐逸盤算了一下時間,當時北京到本省還沒有直達的高速公路,所以幾個小時是到不了延山的,除非坐飛機從北京到省會,時間才夠用,不過飛機也有個起飛時間的問題啊?難道是專機?唐逸心裡胡思亂想,坐上了寧小妹的車。
靠在軟軟的座椅上,感覺就比桑塔納舒服,雖然敞篷,車內卻也有股子淡淡的清香。寧小妹落下車篷,靜靜看著唐逸,也不說話。
唐逸等了半晌也不見寧小妹發動機車,轉頭見她靜靜看著自己,奇道:“車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