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身處孤獨之中,他總會不可遏制地感到一陣失落。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難過,母親在一天夜裡攬他入睡時告訴他,犬夜叉,其實你有一位大妖兄長,他叫殺生丸,能以一敵百,十分強大…… 他眼睛一亮,聽得萬分認真,又跟母親反覆確認這是真的,不是假的。 在母親頷首後,他興奮了大半個晚上,從此做夢有了素材,而話本上的英雄武士都是兄長的形象。 犬夜叉承認,在最初的最初,他對殺生丸是嚮往且崇拜的。 他羨慕他有純粹的血統,一出生就是強大的妖怪,從不會對自己的身份感到迷茫,也不用為自己的歸屬左右搖擺。 他羨慕他有卓絕的力量,成長時有父母一起陪伴。他肯定不缺吃穿、有很多玩伴,他會站在人群中發號施令,會成為所有人追隨的存在。 他期待見到他,期待他接他出城,期待他說一句:“原來你就是我的弟弟犬夜叉。” 得到殺生丸的一句認可,曾是他小時候最大的夢想。不過這個夢並沒有做多久,腦補相當爽,面基火葬場,他對殺生丸的濾鏡終是碎得稀里嘩啦。 母親去世後,他獨自在森林中流浪。 第一個月的朔夜將近,可他卻沒找到藏身的地方。他急得團團轉,又被三隻妖怪盯上,它們想吃他的血肉,對他展開了圍殺。 跑! 他拼盡全力跑! 迎著殘月慘淡的光,他在累垮前看見了遠方走來的一抹白。 銀髮金眸,雙重妖紋,額生弦月。他氣勢沉穩,面無表情,一鞭子抽碎了擋路的妖怪,又簡單評價了一句“雜碎”。 像是才發現他似的,對方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莫名地,他覺得自己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真是沒用的半妖。”這是殺生丸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糟蹋了白犬一族的血脈。” “讓開。” 他大受打擊,無法反駁又不明所以。之後,他慘遭殺生丸一頓抽打,他疼得死去活來,對方居然還越打越氣。 離譜,他有什麼好生氣的,被欺負的明明是他啊!要不是有火鼠裘護著,他大概已經皮開肉綻了。 也是從這天起,犬夜叉知道了殺生丸只走直線的霸道性子。之後再見,他都會警覺地跳到一邊,堅決不給他揍他的機會。 然而,最後還是會被打…… 久而久之,犬夜叉對殺生丸的好感蕩然無存,還跌成了負值。演變到最後,他對這便宜哥的稱呼都變成了“殺生丸那小子”、“可惡的傢伙”,連半點敬意都沒了。 再加上殺生丸貶低過他的母親,用無女做局套出了鐵碎牙的下落,又兩次對戈薇起了殺心,還跟他的死敵奈落有過合作——簡直是前科累累、劣跡斑斑,他信他就有鬼! 所以,犬夜叉對殺生丸前期的“品性”並不看好,還是後期的便宜哥比較靠得住。 真正成熟的殺生丸其實很少動用力量,可未成熟的殺生丸……他宰不宰半妖嬰兒真的全看心情啊! 如果想讓殺生丸的狗脾氣從前期進化到後期,那肯定需要一箇中間的過渡期。要是沒記錯,這需要兩個步驟,一個是被他砍掉一隻手,一個是給殺生丸丟個人類小朋友? 可現在…… 拉倒吧,人已經到場了,他還躺在襁褓裡。怎麼砍掉一隻手,上哪去找小朋友,這是不是為難狗? 不,他是半妖不是狗。 許是危險將近,犬夜叉的腦子雖亂,但還能想通一些事情。他想冥加肯定把殺生丸惹毛了,不然以那小子的鼻子,是絕不會靠近“臭烘烘”的人類村落的。 他來了,那冥加鐵定要完了。 要命的是,這惹禍的跳蚤非但沒跑,還死命往他襁褓裡鑽,這不是拖他下水嗎? 犬夜叉真想開罵,不料一張嘴就是“咿呀咿呀”,像是撒嬌。 猛男哪能允許自己這樣,犬夜叉立刻閉上嘴,一時間心如死灰。 不多時,刀鋒般尖銳的氣勢隔著木屋殺來,瞬間驚醒了巫女柿葉。她從來合衣入睡,對戰妖怪的經驗豐富,一見有敵襲,她馬上抓起弓箭進入備戰狀態,還搖醒了十六夜,把孩子塞進她懷裡。 柿葉拈弓搭箭:“快走!有妖……” 話音未落,就聽“哐當”一聲巨響,這不大不小的木屋連窗帶門地被妖力掀起,脫離了下方的地基。半空中,屋頂和四面木牆分離,“轟”地砸在七八丈開外,可見來者憋了一肚子火氣。 褥子草蓆橫飛,木質基座裂開,妖力起卷,犬夜叉在風中凌亂。 真直接啊,居然掀屋子……冥加到底做了什麼把殺生丸氣成這樣?不會是吸了他的血吧? 犬夜叉循著熟悉的氣味轉頭,就見模糊的視野中落下了一個長長的、白白的人形體。嬰兒的眼睛看不清楚,糊成一團還挺滑稽,但他不敢笑,就怕被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