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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紅梅說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總可以吧。
揹著我們,楊春光已在暗自收拾行李,他在做著回南京大學的預備動作。我走進姐姐牛紅梅的臥室,自從她結婚以後,我這是第一次走進她的臥室,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那樣看著我。我一直走到她的床頭,我叫了一聲姐,她沒有回答我,我再叫一聲姐,她好像聽到了。我說楊春光要走了,他從南京回來,是為了牛青松的事。可是,他什麼事也沒做,就要走了。他這次回來,好像是專門來把你的孩子打掉。他是有預謀的,我們都被他騙了。他這是謀殺。牛紅梅搖著頭說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見。
我把我剛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她說我聽到了。她的耳朵好像出了故障,每一句話都要說兩遍她才能聽清楚。
楊春光回家之後,嘴裡還噴著酒氣,他跟他的朋友們喝了一個下午,現在我還能從他噴出的酒氣裡,分辨出他喝的是什麼酒、酒精度多少?他站在客廳裡揮舞手臂,左手挽右手的衣袖,右手挽左手的衣袖,但他的衣袖並不按他的意圖捲起來,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垮下來。他說我還要喝。他開啟櫥櫃的門,把頭埋進瓶子和碗盤之中。他說酒呢?
那些酒全跑到哪裡去了。他的雙手往外一扒,櫥櫃裡的大盤小盤、大碗小碗和大瓶小瓶全都嘩嘩叭叭地掉到地板上。我衝上去抱住他,他從櫥櫃裡抓過一把鋼鏟,砸在我的頭上。我感到一種尖銳的痛傳遍我的全身,我鬆開他,一股鮮血穿過我叢林似的頭髮,流下額頭。我撿起那把砸破我頭皮的鍋鏟,準備戳向楊春光的鼻樑。他的鼻樑又高又直,是多麼的筆挺又多麼的像外國人,現在我的鍋鏟正準備戳向他的鼻樑,戳向那根曾經勾引過我姐姐的鼻樑。
有人從身後抱住我,他的嘴巴擱在我的肩上,他嘴裡噴出的酒氣和楊春光的一模一樣,一樣的品牌,一樣的酒精度。我想抱住我的一定是楊春光的酒友。我掙扎了一會,終於把抱住我的人摔倒。但是鍋鏟已被他奪去,此刻正被他當作武器揮舞著。
同時闖入我家的有三個人,他們都是楊春光的酒友,我不認識他們。楊春光說你們來了就好,我要為牛恨開一個追悼會。他這麼說著的時候,我看見他嘴角一撇,像孩子一樣哭了。其餘三個人也跟著他哭,哭聲悲切,哀鴻遍野。楊春光伸手一抹眼淚,找來一張紙,寫下牛恨同志追悼大會,然後貼到牆上。他說默哀。他的酒友們都跟他默哀。
他說默哀畢,他的酒友們都把頭抬起來。他說:牛恨呀牛恨,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我不應該叫你的媽媽打羽毛球,我不應該叫你的媽媽打羽毛球。你就這樣離開了我們,你就這樣離開了我們。我好悔我好恨呀!我好悔我好恨呀!如果你是個男孩,如果你是個男孩。長大了說不定會當官,長大了說不定會當官。我們全家會跟著你享福,我們全家會跟著你享福。如果你是個女孩,如果你是個女孩。長大了說不定會成為歌星影星,長大了說不定會成為歌星影星。即使成不了什麼星,即使成不了什麼星。也可以嫁一個有權有勢有錢的男人,也可以嫁一個有權有勢有錢的男人。那樣一來,那樣一來。不僅你風流倜儻浪漫一生,不僅你風流倜儻浪漫一生。我們全家也無比光榮,我們全家也無比光榮。只可惜,只可惜,你在一場羽毛球賽中夭折了,你在一場羽毛球賽中夭折了。
夭折就夭折了,夭折就夭折了。但你不會知道你的爸爸現在多麼的痛苦。悲傷,但你不會知道你的爸爸現在多麼的痛苦、悲傷。我要化悲痛為力量,我要化悲痛為力量。好好學習,好好學習。爭取以優異的成績從南京大學畢業,爭取以優異的成績從南京大學畢業,你看你的叔叔伯伯們多麼喜歡你,你看你的叔叔伯伯們多麼喜歡你。他們和我一起參加你的追悼會,他們和我一起參加你的追悼會。他們是興寧小學語文教師韋建國、市體委副主任幅(副處)杜國和、原南寧市防暴隊隊長現建築公司經理(正處級)李小東……
楊春光把每一句話說兩遍,是想說給姐姐牛紅梅聽。他終於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我聽到從臥室裡傳出牛紅梅的抽泣聲。楊春光說她哭了。楊春光說完她哭了的時候,便醉倒在地板上。正處級、副處級以及語文老師也跟隨他倒下,他們噴出的酒氣足以引發一場大火,他們合奏的鼾聲,就像4。5級的地震。
最後一個從地板上爬起來的是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