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大樓的指示圖,原本安放撤退通道指示圖的地方空五一物,早就不知道被什麼人拿去生火還是當地圖用了。五個人只能摸索著尋找電梯旁的安全通道,一樓大廳正面是酒店的接待大臺,四周全都是一些名品精品店鋪,也早就被人掠奪一空,毛都沒剩下一根,還是王平的夜視功能起了作用,很快就發現了安全通道。
段天星悄悄地開啟二層通道的大門,剛剛王平已經用無線通訊告知他,門口十多米就有生命訊號顯示,應該是兩個人,除了這兩個人以外,所有的生命訊號都在走廊盡頭的大片空間裡,儘量別發出聲音驚動那些病毒感染者,先將這兩個人解決掉。
雪是停了,可天還是陰霾的,走廊裡多數地方都是漆黑一片,段天星的夜視能力也不比王平差,很清楚地分辨出前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男的坐在地上,另一個人影應該是個女的,將頭枕在男人的大腿上,兩人似乎在推讓著什麼。
接到天狼星的訊號後,王平也悄聲潛入進來,端著突擊步槍,野貓等人跟在他後面,野貓剛剛要行動,長毛男突然阻止了他,開啟鐳射束,調整到照明程度,小心翼翼地帶領著眾人靠過去,因為王平覺得那兩人坐在乾枯的血泊中,動作都有些奇怪,似乎並不是病毒發作時候的樣子,而是正處於半清醒狀態,或許能從他們嘴裡問出點什麼來。
靠近之後,光照下的情景就連一向大咧咧地暗割都驚訝地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叫出聲來。
那男的看起來二十歲多一點,樣子有些醜陋,塌鼻子,豁嘴唇,耳朵少了一隻,整條左大腿都只剩下腿骨與部分筋肉組織,在鐳射照明下顯現得格外慘白,眼神迷茫,沒有焦點,其中一隻眼睛明顯已經瞎掉了,而那個女人十六七歲的年紀,黑漆漆的面板,大額頭,高顴骨,兩顆兔子牙裸露在外面,鼻翼處還長著顆黑痔,仔細看,上面頑強地竄出幾根黑毛,眼神也是空洞的,根本沒有被小如豆點卻十分明亮的鐳射燈所吸引,同樣,她的兩條腿的小腿部分也露出了骨頭,連同張開的衣服內,右半邊乳房組織也不見了。
其實要論悽慘的程度,暗割見過超過這樣情況許多倍的,連被濃硫酸腐蝕過卻還在慘叫的活人都不皺眉頭的順手殺掉,根本不可能為了幾根人骨頭失態,她現在看到殘缺的人體組織,就如同看到老鼠屍體或者切隨的蘑菇片,沒有任何感覺,讓包括暗割在內所有人驚訝的是這兩人的動作。
就在眾人的目光下,這個男人緩慢地將自己大腿上的一條肌肉撕扯下來,從他撕扯時候微微顫動的眉頭可以看出,雖然中了狂犬病毒,應該被腦內激素大幅度降低了痛覺,可是這樣生生從自己大腿上撕下條肉,只要是個活人就還是會疼的。將肉撕扯下來後,他瞪著沒有焦點的目光,將肉條塞進自己嘴中,有氣無力地咀嚼幾口,然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嚥下去的時候!他竟然將那口半爛的大腿肉又吐回到手中!很準確地塞進了女人半張的口裡!而且捂住了女人的嘴!強迫她把自己的大腿肉吃下去!
那個女人因為兩個小腿外帶右胸的肉都撕光了,已經開始撕扯自己的大腿,很顯然,她的手臂剛好夠長,也可以重複男人對自己的那套動作,而且,她正是這麼做的!
沒有人知道這對愛人重複這樣的動作有多久了,或許從四十天前就已經開始,從兩人身上的傷痕來看,兩個人應該是同時中了病毒發瘋,然後又是同時恢復到半清醒狀態,可能是為了不在發瘋時分離,竟然憑藉著半迷茫的意識用繩子將對方和自己綁在了一起!然後,為了讓自己所愛的人能夠活下去,在發瘋結束後的短暫半清醒時間裡,就用自己身上的血,自己的肉餵給對方!正是因為病毒緩慢的癒合作用,這兩人才因為血管的自行封閉而活了下來,卻也讓他們兩個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眾人圍繞著這對愛人,已經不知道能為這兩人做些什麼了,那個男人似乎感覺到什麼,或許是鐳射的亮度讓他終於恢復了一些清醒,他緩慢地放開了已經撕扯了一小段的肌肉組織,而是將手比畫成了手槍的形狀,費力地舉起,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他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不過從口型上判斷,他應該在說:“謝謝。”
在繼續沉默了一分鐘後,所有人都扭過頭去,不忍去看那隻頂在太陽穴上的‘手槍’。最終,王平滿足了他的願望,然後眾人將兩人的屍體擺成了平躺的狀態,默默無言,站立了三分鐘,
直到死,兩人的手仍然握在一起。
本來緊張的氣氛和輕鬆的心情就讓兩個將死之人破壞一空,殺人,已經成為在場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