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你,我們會成功的。黑奴不像白人,只要你處理得當,事情過去後他們就會死心的。”說到這兒,赫利又假裝推誠相見地說,“常言道,做奴隸買賣要心黑。但我覺得事情未必一定是這樣的。我做這門生意的方法不同於其他人。我曾目睹一位同行從一個女奴的懷中搶走她的孩子並強行賣給別人,那女人從此一直瘋瘋癲癲,又哭又鬧,這種做生意的方法是下下之選,把貨物也給毀了,搞到最後有些女奴根本賣不出去了。有一次在奧爾良,我就親眼目睹這種下下之選的方法毀掉了一位特別漂亮的少婦。買主只要她而不想要她的孩子,結果這把她給惹火了。告訴你呀,她死死抱住孩子,吵吵鬧鬧不肯罷休,那樣子讓人非常害怕。現在回想起這件事,我還心有餘悸呢。她的孩子被搶走了,她自己也被鎖起來,最後她被逼瘋了,整天胡言亂語並在一個星期後死去了。那一千元等於打了水漂。希爾比先生,造成這種悲慘結果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方法不得當嘛。根據我的經驗,採用仁慈點的方法比較容易奏效。”說完這些,他便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慈善的面孔,儼然自己就是第二個威爾伯福斯。
這位紳士對道德問題似乎更感興趣,因為當希爾比借剝桔子的時機考慮問題時,他故作遲疑,然後又舊話重提,好像有一股真理的力量驅使他不得不多說幾句話似的。
“吹噓自己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我所說的都是事實,經由我賣到市場上的一批又一批的黑奴,我認為都是上等貨色,至少我聽到別人是這樣評價的。而且不止一次,成百上千次都是如此評價,一流的好貨色——健壯、體面,但我為此付出的錢卻是同行中最少的。之所以如此,我把這歸功於經營有方。也可以說,先生,我經營這門生意的核心是富有人情味。”
希爾比先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應道,“啊,是這樣的!”
“但我的經營之道一直為人所譏笑,還倍受責備。沒有人附和我的主張,但我不會因此而改變我的經營之道的。先生,正是因為我的堅持,現在我終於憑藉它而發了大財。是的,先生,黑暗終於過去了,光明已經到來。”奴隸販子說到此時,不禁為自己的妙語大笑起來。
這些關於人道和慈善的高論真有其獨到之處,以至於希爾比先生也禁不住陪著奴隸販子笑了起來。各位讀者,讀到此處,你或許也在發笑吧。當今世界,關於人道和慈善的高論層出不窮,慈善家們的奇談怪論則更是數不勝數了。
在希爾比先生的笑聲的鼓勵下,奴隸販子又接著說了下去:
“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很難讓人接受我的觀點。以前我有個合夥人叫湯姆·洛科,納奇茲人,頭腦靈活,很善於和黑人打交道,這一點符合做生意的原則,因為好心腸就不好賺錢。他做事情一貫如此。我常勸他說,‘哎,湯姆老兄,對那些因害怕而哭鬧的女奴拳腳相向有什麼作用呢?這樣做只能證明你是個愚蠢的人。’我說,‘如果不讓她們透過哭鬧來作為發洩的方式,那她們會尋找其他方式的。而且,湯姆老兄,’我說,‘不讓她們透過這種方式發洩,她們就會面容憔悴不堪,嘴巴會變得乾裂,甚至會變得醜陋無比,那些黃面板的女人更是如此。這時再想讓她們恢復過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為什麼不用好話來對付她們呢?’我說,‘聽我的,對她們略施小惠取得的效果要比拳腳相向強多了,而且這樣做可以多賺些錢,如果你照我所說的去做,你肯定會成功。’但湯姆還是榆木疙瘩一塊。就這樣,許多女人毀在了他的手中,雖然他心腸好,做事公道,但我只能和他分開來做生意了。”
“你認為,你比湯姆更善於經營這門生意嗎?”
“嗯,你可以這樣認為。做生意時,我都會盡量避免不愉快的場面發生的。比如我做小孩生意時,會把女人支走。女人看不到這種場面,就不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等到生米做成熟飯,她們也只好認命了。白人自兒時起受到的教育就是全家聚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但黑人卻不比我們白人;你該知道受過一定教育的黑人不會存在這種共享天倫之樂的奢求,而這會讓事情好辦一些。”
“但我家的黑奴可沒有接受過這種教育。”希爾比先生說。
“可不能這樣說。你們肯塔基人太寵愛那些黑鬼了。你們這一片好心可不能算作是真正的慈善。在這個世界上,黑奴生下來就註定要四處漂泊,今天賣給湯姆老兄,明天會被賣給狄克老兄,後天不知道會被賣給哪位老兄呢,那時只有聽天由命了。讓他心中有思想和期望,或者很好地對待他,都不會對他有什麼幫助,因為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