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軍法從事。但他轉念一想,如果白崇禧要為難他,便可隨時召他去北平,而不必親臨唐山。
他忖度白此來必是商議部隊的行動問題,便到大門外迎接。
白崇禧見李品仙仍象過去一樣對他謙恭,但他總覺得,李品仙那雙眼睛,似乎總在迴避他的目光。白崇禧本是個極細心機警之人,又善於察顏觀色,李品仙那躲躲閃閃的目光,已使白崇禧生疑,及待進了客廳,更使白崇禧感到大勢不妙。他坐下後,一雙火灼灼焦慮的眼睛,直望著客廳正中那牆壁空檔位置發愣,似乎那上邊寫著一行大字:李品仙已不可靠!
李品仙喜歡附庸風雅,除客廳西面靠牆壁處放著一隻裝滿線裝書的大書櫥外,沙發兩側的後面還各放著一陳列工藝品和古董的格櫥,對面的牆壁上,則掛著幾幅典雅的書畫,只有正面的牆壁上,除了掛著嵌在玻璃框內的一幅放大盈尺的照片外,什麼也沒有掛,那大約是為了突出那張大照片的緣故。那張大照片,乃是李品仙、廖磊、葉琪等人陪同白崇禧遊覽故宮時,在崇禧門下,由李品仙親自導演拍攝的。李品仙自認為這是他的得意傑作,因此特地要秘書找北平最好的一家照相館,放大了數十張,他除了掛在自己客廳的正面位置外,還在他的辦公室、臥室裡分別張掛。又特意贈送給他的部屬及廖磊、葉琪兩軍團長以上官佐,並大肆宣傳,他們都是出自“崇禧門下”。白崇禧因為自己帶的這三個軍都是唐生智舊部,正為控制部隊煞費苦心,今見李品仙別出心裁,為他抓攏這支部隊效力,因此對李品仙更加信賴。每次,他到李品仙的指揮部來,迎面看到的是李品仙笑容可掬、恭恭敬敬的面部表情和這幀“崇禧門下”的巨幅照片,心裡真有股說不出的甜美滋味。可是,今天令白崇禧吃驚的是,客廳中那幅醒目引人的照片不見了!
“健公。”李品仙雖然年紀比白崇禧大,學歷比白崇禧老,但投奔白後,一直呼白為“公,”他見白崇禧的目光停留在牆壁上原來掛照片的地方,心裡不禁有些慌張起來,因為那幀引人注目的照片,是前天為了接待蔣介石、唐生智的代表劉文島而特地取下來的。前些時,李品仙自稱出自“崇禧門下”,而今他要改換門庭,重入唐生智門下了,那幀照片,怎麼還能大模大樣地再掛在客廳裡呢?今見引起白崇禧的注意,他只得扯起謊來:
“健公,”他又向白點了點頭,態度謙恭極了,“昨天副官收拾房間,不小心,將照片鏡框的玻璃打碎了,一時還沒有裝好。”
“啊?啊——”白崇禧將視線從那空檔位置收回來,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還是不要再掛了吧!”
李品仙聽了心中暗吃一驚,為了掩飾內心的惶恐,他象煞有介事地把副官喚來,當著白崇禧的面將那副官狠狠地痛斥了一頓,嚴令他馬上設法去購買玻璃,裝好鏡框,務必於今日下午將照片掛上。那副官被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又不敢問,只得唯諾而退。這樣的戲,演給別人看還可以,怎麼能瞞得了小諸葛白崇禧呢?他見那副官滿臉委屈和莫明其妙的表情,便知李品仙是在“導演”一齣戲給他看。
“健公,李老師建議在北平召開國民會議,是一個很英明的主見,不知眼下籌備工作進行得怎樣了?”李品仙揮退副官後,便主動和白攀談。白稱李任仁為老師,李品仙自然也得尊呼其為師的了。
“時機尚未成熟。”白崇禧不想和李品仙周旋,他要進一步考察李的態度,以便決定方針大計。便說道:“目下武漢局勢危急,夏、胡、陶請求我們回師援救,你的意見怎樣?”李品仙此時最怕白崇禧將部隊拉回南方去,因為無論走河南還是山東,都冤不了一場又一場的血戰,損兵折將,實力受損,他什麼好處都沒有。而留駐唐山,既可不打仗,又可從老長官唐生智處獲得大批款項,還有官升,何必跟白去拼命?他搖著頭,說道:
“健公,目下兵無餉,馬無草,士無鬥志,如何能衝過黃河、長江?要回救武漢,我看起碼得要胡、陶匯寄五十萬元行軍開拔費來,不然,我無法指揮部隊。”
白崇禧聽出這是李品仙在要挾,他估計,蔣介石為了困死第四集團軍在平、津的部隊,很可能命令北平行營主任何成濬扣發白部的軍餉,暗中以爵祿拉攏白的部下,彼其崩潰。李品仙這番態度,白崇禧已看出端倪,但他目下泥菩薩過河,自己既無地盤和爵祿拉攏部下官佐,又無軍餉以維繫軍心,他的處境岌岌可危,對於已生貳心的李品仙,更無能力以制裁,只得佯作不知,以免釀成激變,連身都脫不了。他在李品仙處坐談了一陣子,便說要趕回北平去,與李任仁商談要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