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在徐州指揮台兒莊大戰中,蔣介石曾親臨徐州巡視,又派白崇禧、劉斐、林蔚等協助李宗仁指揮軍事,李宗仁都欣然接受,積極發揮他們的作用。白崇禧不同於李宗仁,他只需要兵,不需要什麼人來幫忙策劃,更反對有人拿著尚方寶劍來掣肘他。現在蔣派李濟深和陳誠前來當監軍,白崇禧明白,蔣介石是用陳誠來牽制他,之所以叫與白關係極深的李濟深也同來,乃是既為敷衍李、又為敷衍白,真正代表蔣介石意旨的是陳誠,那把尚方寶劍握在陳小鬼手裡。白崇禧的判斷完全正確。原來,蔣介石自從同意把第五軍交白崇禧指揮反擊入侵桂南的日寇後,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第五軍是他一支王牌軍,是幾百萬國軍中的佼佼者,自成立以來,蔣介石便把它視作自己的掌上明珠。現在,他被迫將第五軍交白崇禧指揮,很不放心。一怕白崇禧拉攏第五軍將領,二怕白崇禧借刀殺人,在會戰中犧牲第五軍。雖然桂林行營參謀長林蔚是他的親信,但林的權力有限,對白崇禧之作戰指揮和部隊之使用,林皆不能干涉。蔣介石想了半天,決定派陳誠到廣西來當監軍,監督白崇禧對第五軍這支王牌部隊的使用,如發現白有不軌行為,可立即制止。為了掩人耳目,蔣介石又把桂系的老大哥,無權無勇的李濟深拉來作陪襯。李濟深雖然明知蔣介石之意,但他願意到抗戰前線去做工作,因此便和陳誠同飛桂林,然後轉到遷江,到白崇禧的指揮所裡來了。
“歡迎二位欽差大臣前來巡視!”白崇禧冷笑道,“如發現白某有臨陣退卻或督率不力之現象,當可就地問斬或押送重慶治罪!”
李濟深只是意味深長地嘻嘻一笑,陳誠卻理直氣壯地說道:
“健生兄,你說哪裡話來,我和任公到此是與前線將士共患難而來的。至於說到有臨陣退卻或者督率不力的將領,現在是抗戰時期,無論是何人,當然都要治罪的,自然也包括我陳誠囉,象韓復榘那樣的大員,我們不是也把他查辦了嘛!”
陳誠的話,軟中有硬,白崇禧聽了更是不舒服。想陳誠當年不過是黃埔軍校的一名炮兵隊長,北伐時一直在副總參謀長白崇禧的指揮之下,打到南京,陳誠才當團長,“四·一二”清黨,師長嚴重失職,才把陳誠推上師長的位置,可是這十年來,陳誠在蔣介石的卵翼下,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一躍而為與白崇禧平起平坐的陸軍一級上將,且權力遠在白之上。陳誠自恃有蔣介石的支援,對於桂系的白崇禧從不放在眼裡,他脾氣又暴,性格又硬,在中央經常與白崇禧發生口角衝突。白崇禧在背後總罵陳誠為“陳小鬼”。陳誠則當著部屬和同僚大罵白崇禧是“白狐狸”,兩人互相攻訐,各不相讓,蔣介石正好分而治之。如今蔣委員長把陳誠派來桂林行營當監軍,正象在一堆乾柴上潑上油,這火燒得可就大了,李濟深無法調和,只有無言的苦笑而已。
“陸科長,”白崇禧命令作戰科長陸學藩道,“任公和陳部長長途跋涉,辛苦非常,你把他們帶到合山煤礦公司休息去吧。”
“是。”陸學藩答道。
“生活上一定要照顧好!”白崇禧當然不能讓陳誠住在他的指揮所裡指手劃腳當監軍,特命陸學藩把李、陳二位送到離此地不遠生活條件又較為優越的合山煤礦公司去“吊”起來,等打完仗再作理會。沒想到陳誠馬上從板凳上跳了起來,一把攔住陸學藩,說道:
“生活上的事不必操心,我們是來與前線將士們共患難的,應當馬上到前線去!”
一則陳誠生活上較為簡樸,不講排場和享受,因此每到一地,並不首先考慮住的和吃的;二則他既是奉蔣委員長密令前來監督白崇禧對第五軍的指揮和使用,到了這裡,他對會戰的兵力部署和作戰情況還一無所知,如果委座查問起來,他何以交待?更重要的他對第五軍的情況至為關切,他必須馬上找到杜聿明和鄭洞國。李濟深雖然無權無勇,但卻有一顆愛國的心,他自然在後方坐不住,哪怕是能到火線上給官兵們講幾句鼓勵的話也好,因為他曾經是黃埔軍校的副校長,不僅陳誠是他的學生,第五軍的杜聿明、鄭洞國、戴安瀾、邱清泉這些出身黃埔的軍、師長也都與他有師生之誼,雖然這些人現在都成了蔣介石的親信,但作為他們的副校長,他覺得仍有訓勉他們奮勇報國之義務。因此李濟深對白崇禧道:
“健生兄,還是讓我和辭修兄馬上到前線一轉吧,我們既到此地,怎能不去看望將士們一下呢!”
白崇禧見李濟深也執意要到前線去,便不好再阻擋,當即囑咐他的一位副官到合山煤礦公司為李、陳準備下榻之處,他便和李、陳分別乘車經賓陽,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