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副官的話是講得有道理的,桂林的素豆腐雖好,你是帶不走的,正象桂林山水一樣,你能把獨秀峰、灕江帶走嗎?白崇禧能說什麼呢?!抗日戰爭時,他把桂林丟給了日本人,待他回來時,只見昔日繁華的山水文化名城,只剩無數的瓦礫殘垣。如今,他又把經過四年建設剛復元氣的桂林丟給了共產黨,恥辱啊,他將兵數十萬,身為黨國棟樑,竟連自己的家鄉也守不住!
“咚”的一聲,白崇禧一拳打在那張小圓桌上,副官剛收拾好還沒來得及端走的牛奶、點心、白粥、滷牛肉片,全被震翻在地上了。
“我要打回桂林去!”白崇禧聲嘶力竭地叫喊著,眼裡閃著兩道兇光……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後,白崇禧的心情才變得稍為好轉一點。這其中的原因,並不是惡化到不可收拾的戰局有了什麼令他欣慰的轉機,而是美國參議員諾蘭將從香港飛抵南寧,和他商談美援的問題。據說,美國政府已決定將火炮幾百門、飛機幾十架及大量軍用物資直接撥交白崇禧,幫助華中部隊防守雷州半島。美國中央情報局也將另發給華中長官公署特別費一百萬美元。白崇禧在窮途末路之中,聽到這一訊息,正象一位病入膏育的人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又振作起來了。這天晚上,他請李品仙、夏威、黃旭初來他的房間打麻將,商談如何使用這批美援的問題。李品仙和夏威都是華中軍政長官公署的副長官,從柳州跟白崇禧逃到南寧後,仍和白住在總部的大樓裡,只有黃旭初另搬到民生路廣西銀行樓上住。他不願再和李品仙住在一起,橫直他的這個廣西省主席也沒什麼實際意義了,李品仙想要,儘管讓他拿去好了。因此當白崇禧派副官打電話叫黃旭初來總部打麻將時,黃即推脫身體不適,難以奉陪,婉言謝絕了。白崇禧的牌桌上,只好由他外甥海競強來頂黃旭初的缺。
“旭初這個人,看來跟我們合不攏了,他與黃季寬是容縣小同鄉,不知最近他們有無秘密來往?”李品仙一邊搓麻將,一邊無話找話講。
“這倒是沒有的事。看來,旭初最近情緒消沉,當然鑼,到了這步田地,他這個省主席也難維持下去了。”夏威和黃紹竑也是容縣小同鄉,他一邊替黃旭初辯白,也同時是為自己辯白,與已投奔共產黨的黃紹竑眼下並無什麼暗中來往,但一邊又在為爭奪省主席這個職務不放鬆一點機會。
“嗯,”白崇禧以手搔頭,沉思了一會,接著望著李品仙,說道,“看來,是得要調整一下部署了。鶴齡,你以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和桂林綏署主任的身份,再兼起廣西省主席怎麼樣?”
“健公,”李品仙心頭一陣驚喜,但馬上裝出滿臉難色,“這個爛攤子,我幹不了,還是讓旭初硬撐下去罷!”
“鶴齡,這是為了黨國利益,同時也是為了我們團體的利益,現在,大批美援即將運到,我們一定要好好使用起來。我們在廣西搞了二十幾年,很有基礎,這是我們反共復國的基地,我們撤到海南島以後,扼守住雷州半島,便隨時可以光復兩廣,再舉北伐大業。因此,在此非常時期,必得由一個強有力的人將廣西的黨政軍民統兼起來。你很合適,不要再推辭了,我明天就發表你兼任廣西省主席一職!”
“我一定忠於黨國,忠於健公,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李品仙見白崇禧並不結記北伐時拆臺的舊恨,而是把他的資格、地位和信任都擺在夏威、黃旭初之上,他感到受寵若驚,忙將手裡抓著的幾塊麻將牌死死地抓著,象宣誓一般站了起來。
夏威見李品仙在白崇禧面前搶到了廣西省主席的職務,心裡頓時象洩了氣的皮球,藉口出去上廁所,一去再也不回來了,剩下白、李、海三人湊不成一桌麻將牌,只好不歡而散。
一架銀灰色的小型專機在南寧機場降落,身著茶色風衣、風度翩翩的美國參議員諾蘭出現在機艙口的舷梯上,他向前來歡迎的白崇禧、李品仙等人揮了揮手,隨即走下舷梯。
“您好,白將軍!我能在您的家鄉廣西南寧見到您這位堅強的反共將軍,感到十分高興!”諾蘭用流利的華語向白崇禧打了招呼。
“您好,諾蘭先生,我能在我的家鄉接待您這位來自我們最崇敬的友邦的使者,同樣感到十分高興!”白崇禧善辭令,熱情地走上前去和諾蘭緊緊地握了手。
白崇禧陪著諾蘭乘車從機場回到華中總部他的住處,就在當年黃紹竑擎杯高呼“精誠團結”、推李宗仁當聯軍總司令的這間廳堂裡舉行宴會,歡迎諾蘭。白崇禧滿面春風,頻頻舉杯向諾蘭敬酒。大概這是他自武漢、長沙、桂林、柳州敗退以來,最感欣慰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