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修遠上前在她腦袋上按了一下,見地上鋪了被褥,杯子亂七八糟的,不由一愣:“你已經睡了?”
黎非給他倒了杯茶:“沒有,看看風景而已,以前我跟師父來過這邊,騙了不少錢呢。(.
雷修遠與她一起伏在窗邊看外面被夜色籠罩的城鎮,天上一輪半圓之月,整座城池偶有星星點點的燈籠在閃爍,夜還不深,街上行人也不少,熙熙攘攘居然也很熱鬧。黎非朝客棧門口看了一眼,蘭雅郡主跟紀桐周都已不在了,估計另外找地方敘舊了吧。
她正考慮要不要把方才遇到紀桐周跟蘭雅的事情告訴他,雷修遠忽然開口道:“還記得你師父長什麼樣麼?”
當然記得!到底她都忘不了!
“是個髒兮兮的老頭,衣服永遠洗不乾淨全是補丁。”黎非靠在他肩上,一面回想一面笑,“還記得剛見我時我長什麼樣麼?我那時候跟師父可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他老了,邋遢得很,背個酒葫蘆,頭髮像稻草一樣亂糟糟。”
雷修遠將她一綹長髮放在指間把玩,低聲道:“那長得可真叫人不敢恭維。”
黎非猛然回頭瞪他,雷修遠忍笑道:“剛開始告訴我是個姑娘,結果我去陸公鎮一看,這分明是個男的,還當震雲子弄錯了。”
黎非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就這樣你還稱讚英姿颯爽呢!可見你從小就是個說謊精!”
“不敢,小棒槌大姐頭。”
黎非見他把小時候的稱呼拿出來說,不禁笑得差點仰過去,拿手指刮他的臉:“不止是個說謊精,還是個色鬼,見人家漂亮了就開始黏糊,你個混蛋。”
雷修遠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是。”
黎非只是跟他開玩笑,見他突然正經起來,不由笑道:“不是什麼?”
“不是因為容貌。( )”
黎非笑了笑:“嗯,我知道。”
她又將頭靠在他肩上,兩個人低聲說了許多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無拘無束,她早把遇到紀桐周跟蘭雅郡主的事忘到腦後了,知道清樂真人回來,雷修遠猜行禮告退。
清樂真人見她臉上紅紅的,頗有赧然之意,不由溫言笑道:“你二人可以結成道侶了,從此共同進退,朝夕相伴,豈不是更好?”
黎非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清樂長老,要怎麼結道侶啊?”
她問得天真,清樂真人頓時忍俊不禁:“凡人有嫁娶之禮,我們修行者不拒這一套,相互情投意合就是在一處,向各自的師父稟告一下,師父自會傳授你們雙修之法,日後朝夕相伴,別人便知道你二人是道侶了。”
黎非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問:“那個……雙休是什麼啊?”
清樂真人笑得更厲害,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傻孩子,這事還是叫雷修遠那小子為你操心吧,他聰明得緊。”
黎非實在沒臉再問下去,只得躺被子裡矇頭睡覺,上回昭敏師姐提到雙休也是滿臉赧然,這回清樂長老也是迴避不談,她細細思索了很久,忽然靈光移動,她恨不得哀嘆一聲,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總算明白了!
燭火已滅,客房陷入黑暗,蒼白的月光不夠明亮,朦朦朧朧,十分曖昧的色澤。黎非心浮氣躁了半天,終於還是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到半夜,忽覺窗外風聲幽咽,時而淒厲,時而輕緩,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見清樂真人正站在窗邊,皺眉望向夜空,蒼白的月光似是被烏雲遮蔽,四下裡漆黑無比,只有風聲一陣大一陣小。
見黎非起身,清樂真人向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出聲,黎非躡手躡腳走到窗邊,抬頭一看,卻驚得差點叫出來,她立即捂住嘴,驚駭地望著夜空中無邊無際的妖物兇獸,它們如潮水般自各個方向洶湧而來,將整個蒼穹都遮住了,一齊向著中土中心的方向疾飛而去。
清樂真人面上浮現一層擔憂之色,她見費力滿面疑惑震撼,當即合上窗戶低聲道:“這些是靠近四海的妖物兇獸,災難降至,妖物們感覺比我們靈敏得多,都開始往中土中心飛,試圖遠離災禍。這只是剛開始罷了,唉……”
黎非冷了半響,輕道:“……是海隕嗎?”
清樂長老道:“是衝夷長老告訴你的吧?其實你們這些年輕弟子沒必要知道此事,知道的越多,難免心神浮躁,耽誤修行。中土中心的妖物兇獸越來越多,雖然確是挑選妖物煉製法寶的好機會,但我不贊成將你二人帶來,如此眾多的妖物,長老們縱然有心迴護,卻終究難免閃失,每一個年輕弟子都是門派中最寶貴的資源,怎能如此輕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