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踏進石門,便覺彷彿進了另一個天地,這感覺與二選時從瑞雪廬忽然進入瘴氣書林一模一樣,眼前是一片荒蕪之地,半個人影也無,遍地豎著窄窄的長石碑,粗粗一瞥,竟好似無邊無際一般。
雷修遠一進來便皺起了眉頭,輕道:“這裡無數股妖氣,果然是封印妖物的地方。”
黎非見那些窄窄的石碑上似是有刻字,不由上前細看,石碑上所刻與凡間的墓碑大不相同,甚至各自的字型也不同,有的是篆體,有的卻是狂草。
“金鳳湖,蛇妖施戰,封二百年,一百八十三。”她喃喃念出一個石碑上的字,再看另一個,寫的也類似這些,都是地名加上妖怪名,還刻著封多少年,最後是幾個數字,想必是已經封印的年份。
雷修遠道:“這些妖有名字,了不得。”
“什麼意思?”
他道:“我曾看過一些志怪逸聞,天地間妖物雖多,但能口吐人言者卻少,通常須得修行到一定境界,方可吐人言,生靈智,自口吐人言之時起,便會有名字,此名獨一無二,乃是天所賜。這裡被封印的妖大多有名字,可見全是有一定修為的大妖。”
黎非不由想起了日炎,他會說人話,也和人一樣聰明,或許比人還聰明些,他的名字叫日炎,但不曉得是不是他的真名。
“他們是幹了壞事才被封印的嗎?”
雷修遠搖了搖頭:“不盡然,更多是為了煉製法寶吧。妖物修行往往要食人精血,仙人煉製法寶也離不開妖物的皮毛骨髓妖氣,互相掠奪而已。”
食人精血?!意思是吃人?紀桐周被妖怪掠去,這會兒還能活著嗎?
雷修遠朝前走了一段,卻見前方有個大坑,封印的石碑落在坑中,已斷成了兩截,看斷裂的切口,似是剛斷沒多久。他抓起一把土嗅了嗅,其上附著的妖氣腥臭異常,中人慾嘔。
這裡被封印的妖物太多,偶有封印期結束破封而出的妖物,想來書院創立者也管不過來,平日以機關石門鎖住封印地,這次被他們誤打誤撞開啟了石門,正巧有隻妖物破封而出,逃逸出來。紀桐周先前因為摔落坑底,身上傷口最多,想必衣衫上尚未乾涸的血腥味將這隻妖物吸引了,將他攝去。
“妖氣往東而去,還夾雜著東海萬仙會那女子身上的香料味,既已追上,紀桐周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們追上看看。”
兩個孩子往東面疾馳而去,跑了許久,忽聽前方傳來阿蕉的聲音:“還好,這孩子只是暈過去,沒受什麼傷。”
他二人急忙跑過去,卻見對面空地上墨言凡執劍凝立,他面前一隻黑霧般沒有實體的妖物在盤旋纏繞,在他身後,阿蕉剛把暈過去的紀桐周抱起,見這兩個小孩也闖進來,他倆臉色都變了。
“快出去!”墨言凡眉頭蹙起,“誰叫你們進來的?”
阿蕉一手提著紀桐周,一面過來將兩個孩子擋住,朝前推:“這裡不是臭小鬼能來的地方,跟我走。”
紀桐周雙目緊閉,臉色青白,鼻中有鮮血汩汩而下,五官內亦有細細縷縷的紫黑瘴氣溢位,黎非不由大吃一驚——這是被瘴氣所傷!他身上分明戴著那串辟邪香珠,瘴氣怎能傷他?
她這才發覺他腕上那串辟邪香珠再也不曾發出微光,用手輕輕一碰,那串珠子竟然斷開紛紛摔落,撿起一顆細看,彈丸大小的珠子居然裂開一道口子,其上附著的清靈之力全消失了。
禁地中瘴氣太濃,連辟邪香珠都承受不住而裂開,怪不得紀桐週會被妖怪掠走。黎非將那些珠子全部撿起裝好,她對慈祥的東陽真人甚有好感,辟邪珠雖然不能用了,卻也捨不得丟。
後面墨言凡捏起劍訣,已與那隻黑霧妖鬥在了一處,禁地中用不了仙法,縱然是墨言凡這種精英弟子,也只能跟妖物肉搏了。好在他劍法甚是凌厲精妙,跟教他們的那些花架子截然不同。
然而劍上不能附著靈氣,縱然劍法絕倫,又怎能傷到妖物分毫。墨言凡邊打邊退,急道:“阿蕉!快帶弟子們先走!”
阿蕉一把捉起黎非和雷修遠兩人,飛速朝前狂奔而去,一面咬牙切齒地恨恨道:“你們這些礙事的臭小鬼!若不是你們礙事,我本可幫言凡!上去後個個打爛屁股!”
好像她人也不壞,墨言凡也是,黎非因為震雲子的事,對星正館充滿厭惡,連帶著對墨言凡也一直沒什麼好感。這兩人完全可以把他們這些礙事的小孩丟下自己跑走,更何況阿蕉還有冒充書院先生的罪行,可他們卻寧可自己危險也要護著年幼的修行弟子,黎非忽然覺得自己曾經以點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