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傑每天的任務就是拉爬犁,也就是把挖好的煤拉到煤井出口。繁重的體力勞動,每天也只有早晚兩頓飯。每頓飯是兩個蒜頭大小的窩頭,窩頭的空心裡塞了一點兒又苦又鹹的蘿蔔條,那就是下飯菜了,根本吃不飽。
即便這樣,那些大把頭、小把頭還不放手。第一個月上工的時候,有一次白書傑餓得頭暈眼花,不小心摔倒,把爬犁上的煤炭弄翻了。這個過程恰巧被周延寬看見,跑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棍棒。
結果到月底結算工錢的時候,白書傑拿到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扣除把頭額外“打人費”二角,現場返工費三角,實領工錢一元五角。也就是說,把頭打人,還要找被打的勞工收取“打人費”、“處置費”!要說喪盡天良,無出其右者!
白書傑以為這一元五角就是自己的工錢了,沒想到剛走出帳房,就看見周延寬抱著一個小紙箱子在那裡大聲叫喊:“都過來抽籤啊,運氣好的可以抽到東洋金錶、金鎦子啊!一塊錢一抽,誰都不準放空!”
白書傑找工友打聽,才知道這是每個月的慣例。只好隨著眾人拿出錢來抽籤,最後剩下五角錢。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準備睡覺了,周延寬又跑進來大叫:“明天我的三小子滿月,每人隨份子一塊錢,現在交錢!”
白書傑只有五角錢,根本不夠隨份子。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在周延寬寫的借條上簽字,承認欠周延寬五角錢才算了事。拼死拼活一個月下來,白書傑倒欠下外債五角錢。
更可恨的是,牟金義還往窩頭裡摻橡子麵、爛土豆,窩頭也越做越小。白書傑他們進來還不到半年,就已經是骨瘦如柴,走路都搖搖晃晃。
由於人員嚴重營養不良,再加上居住地yīn暗cháo溼,常年不見天rì和過分擁擠,垃圾糞便到處都是,終於在冬天到來的時候,白書傑所在的棚子裡全部病倒。三天後就被抬出去扔在北房頭等死。
值得慶幸的是,由於堆死屍的北房頭已經堆滿了,根本等不到開chūn以後再統一處理。聽到把頭們彙報以後,礦上的rì本人沒有辦法,只好叫來大車把這些屍體拖出去,扔到東山溝了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另一個白書傑竟然在這具屍體上死而復生。憑著一股凌烈之氣和頑強的意志,白書傑終於爬出了萬人坑。然而,大冷的冬天,就憑著身上的一條破麻袋,還是隻有等死的份。
就在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關頭,黃蓮聖母林黑兒恰巧路過此處。偶然聽見亂石堆裡面傳來微弱的呼喊聲,這才把他背到天華山望仙洞。而後又費盡心力,終於把白書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經過大半年的調養,白書傑終於恢復了原有的jīng氣神。黃蓮聖母徵求他的意見以後,正式收他為徒,開始傳授梅花拳絕學。
山中無歲月,轉眼就是四年。白書傑的三星樁和八卦樁都已經頗有火候,但是他花費心血最多的,還是師傅林黑兒的絕學——梅花鏢!已經能夠做到三鏢齊發,絕不落空。
林黑兒是白書傑來到這個年代見到的第一個人,不要說後來傳授技藝,也不說為了給他謀奪兵器以身犯險。就拿救命來說,也是完全意義上的再生父母。尤其是在治傷療養過程中,林黑兒母xìng勃發,對白書傑可以說是呵護備至。
正因為如此,聽到師傅安排自己下山歷練,白書傑心中的眷念與不捨,就不能不讓他肝腸寸斷。他也知道,師傅之所以決然的轉身離去,也是因為這種不捨的情感在內。
如果白書傑不是過來人,如果他不知道中國大地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就真的有可能下決心留下來陪師傅。所以,白書傑磕頭拜別師傅,那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無限感念之情,絲毫做不得假。
“想這麼多有什麼用?現在已經是1926年了,距離“九一八”僅僅只有不到五年時間。老天爺既然讓我再活一回,如果不能多殺幾個東倭小矬子,老子也對不起天地祖宗!更對不起師父的一番撫養教化之情!”
白書傑翻來覆去把所有的經過都想了幾遍,最後一咬牙:“什麼都不要說,試試槍才是正經!不然的話,到了要救命的時候,如果打不響,那就辜負了師傅的期望了!”
收拾好包袱來到懸崖下面一處避風的地方,白書傑雙手擰著駁殼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抬起右手對著三百米開外的山壁扣動了扳機。
對於中國手槍中的槍王,白書傑當然非常熟悉駁殼槍。無論是機械結構,還是各種xìng能,都可以信手拈來。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