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矮几後的矮榻上面。據說之前貴族都是這麼坐的。後來,還是七八十年前吧,竇氏的無忌公子推出了現在普遍使用的新式高腳傢俱,到如今已經基本被上至皇室,下至平民接受。
安然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跪坐方式的,不過這矮榻夠寬,倒是可以讓她和哥哥坐在一起。
丫頭送上茶水,便被打發了出去。安然取下帷帽,起身對著王靜媛和王錦文行禮。
“妹妹跟姐姐客氣什麼?”王靜媛含笑拉住她的手,一如往常的親近。
王錦文側身避開,淡漠地說了一聲不敢。
楊彥知道他心裡不痛快,也不以為意,反而舉起茶杯對著他道:“本王在此以茶代酒向錦文賢弟慎重致歉,還請錦文賢弟看在我們多年情義上,多多體諒包涵。”
王錦文如何敢受楊彥的禮,趕緊跪下道:“王爺嚴重了。您,您不必如此……”
楊彥見屋裡也沒有外人,便讓獨孤凱去外面守著,又對著安然招招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而後才看著王錦文和王靜媛,坦承道:“錦文你跟了本王十多年了,該知道本王並不好女色,這些年來無論碰到什麼樣的絕色女子,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本王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測我到底是身體有病還是真的喜歡男人,我從來不解釋,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但今天本王可以坦誠地告訴你,我之所以不肯成親,不要女人不是身體有病,更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是在尋找一個人,尋找一個可以讓我將生命也一起託付的女人。今天,我終於找到了。她就是安然!”
說到這裡,楊彥和安然手拉手含笑對視,雖然脈脈無語,卻情意綿綿。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怔怔地看著他們。他們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為一個不知道是否能找到的女人頂著皇上的壓力為她守貞?不說王爺的身份地位,就是平民百姓,只怕也做不到。
楊彥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奇怪,我和安然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佛說,人有前世今生,轉世投胎的時候,每個人過奈何橋都會喝下一碗孟婆湯,以忘記前世的愛恨情仇恩怨執念好重新做人,可有些執念卻不是一碗孟婆湯能消除的。所以我們有時候做夢能夢到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和事,那或許就是我們的前世的片段。”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震驚地看著楊彥,但對他的話卻沒有絲毫懷疑。事實上,民間一直有這種說法。
楊彥側頭看著安然溫柔一笑道:“而安然就是我心中的執念。讓我在轉世投胎以後仍念念不忘,經常做夢夢到她,卻又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直到我十三歲時爬樹摔下來摔到了頭,離魂三日,竟然回到了前世,這才終於完整地記起了前塵往事。從那以後,我心中便有了一個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漫漫人海中找到安然的轉世,再續前緣。幸而蒼天有眼,讓我們終於得以相見,讓她居然也還記得我……”
實在是太離奇,太震驚了!
王錦文和王靜媛都半天沒說話,心裡一再回味平王殿下的話。到底是何等的執念,才能讓人抵禦住孟婆湯的藥效,想起前世的事情來?
不但平王殿下,竟然連然姐兒也是這樣……
王錦文細細想來,這才真正恍然大悟。為什麼十三歲的三皇子殿下一下子變聰明瞭?為什麼然姐兒出身寒微,卻畫得一手好畫,寫得一手好字,詩作還那樣出眾?王錦文想起那幅山水圖,忽然震驚道:“那幅山水圖?”
安然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而後又紅著臉看著楊彥道:“那首詩不是我寫的,是哥哥寫的。”
楊彥好笑的問道:“哦?是哪首詩?”
安然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那首江雪。”
楊彥含笑地點點頭,吟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是這首?”
安然嗯了一聲,王錦文卻震驚地站了起來,而後迅速走了出來,對著楊彥拜倒在地。
“原來是殿下舊作,錦文拜服!”
到了此刻,王錦文哪裡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他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們,之前的疑惑全都在這一刻全部散去,只剩下滿心的震撼與敬佩。殿下與趙姑娘的感情是多麼深刻啊,居然能穿越前世今生。與殿下相比,他對然姐兒的這點喜歡愛慕算得了什麼?
王靜媛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起身過來,拉著安然的手哽咽道:“妹妹,你們真是太苦,也太幸福了!”
安然回抱住她,眸中含淚羞赧地笑道:“我原本以為他不在這個世上,就算在也記不得我了。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