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雖然盯著陳汐,話卻是說給溫華庭聽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將陳汐當做晚輩來對待的模樣,高高在上。
陳汐笑了,不等溫華庭開口,他就答道:“此地是我九華劍派的地盤,你遠來是客,如此質問於主人,似乎有點越俎代庖了”
針鋒相對!
面對這樣一幕,包括溫華庭在內,大殿中的一眾地仙老祖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不聞不問,態度很是值得玩味。
冰釋天怔了怔,分外感受到大殿中氣氛的不同,略一沉吟,突然輕笑出聲,道:“不錯,才數月不見,想不到你的膽魄也變強了三分,不過可惜,小人物終歸是小人物,也只會逞口舌之利。”
他已懶得再遮掩,畢竟,大殿眾人早已也都心知肚明自己和陳汐之間的恩怨,再過遮掩,反而顯得太過做作,倒不如直來直往,以大勢和絕對的力量來震懾這個不知好歹的螻蟻。
所以,他甫一開口,就顯得格外霸道和蔑視,那種來自天仙的威勢,令他可以很輕描淡寫地就將這種氣勢發揮到極致,自然無比。
陳汐比他更直接,道:“我倒想知道,除了說話,你敢在現在動手嗎?”
冰釋天啞然一笑:“三言兩語不離暴力,陳汐,你這樣的表現可有些讓我失望,不過話說回說回來,你覺得,以你的身份值得我動手嗎?”
陳汐也笑了:“你當然不敢堂堂正正動手,至於私下裡做了些什麼勾當,你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溫華庭等一眾人,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冷眼旁觀,心中卻都暗暗讚歎,陳汐這小傢伙,光是這份敢於直面一尊天仙的勇氣,都非常人能及啊。
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哪個見到天仙不兢兢戰戰,恭恭敬敬的?
像陳汐這般敢和冰釋天言辭交鋒,並且自始至終都未曾流露任何畏懼之色的弟子,真的太罕見了。
當然,他們也清楚,陳汐此時敢如此做,也是因為有自己等人在場,等於是“借勢”而行,不過,越是這樣,反而越讓他們很欣賞陳汐。
不拘泥,不莽撞,懂得隨機應變,運用各種有利局勢,這樣的弟子是每個師門長輩都很樂意見到的。
面對陳汐言辭之間帶著的一絲譏嘲,冰釋天卻是渾不在意,淡淡道:“今日我遠來是客,不宜和你計較那麼多,但我想你現在大概還不瞭解卿師姐如今的狀況。”
不待陳汐開口,他便繼續道:“如今,卿師姐已在我天衍道宗高層的幫助下,化解業果,正在閉關,一旦出關,就將徹底恢復記憶。”
說著,他瞥了陳汐一眼:“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個訊息忘了告訴你,只等卿師姐前世記憶恢復,宗派高層就會出面,將她許配給我,雖非正式結為道侶,但我想,卿師姐她也是不會拒絕的。”
聞言,溫華庭等人的眉頭都是微微一皺,目光看向陳汐,帶著一抹擔憂,擔心陳汐會情緒激動甚至失控。
然而,令他們意外的是,陳汐神色不動,沉靜而從容,並沒有流露任何的情緒變化。
面對冰釋天的挑釁,他沉默許久,只說了一句話:“我和秀衣生了一個孩子。”
很突兀甚至很粗鄙的一句話,但卻帶著一種很直接的力量,令得大殿眾人都是一怔,旋即唇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有關這件事,絕對是冰釋天的一個心結,哪怕他已能夠將自己情緒控制到遊刃有餘的地步,聽到陳汐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句話,唇角也禁不住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旋即,他便搖頭笑道:“陳汐,你大概還不明白,卿師姐前世是怎樣一個人,前世的她,自幼就被宗派收養,一直將宗派當做了自己的家,將宗派長輩當做了自己的親人,對長輩的話,她可是言聽計從,從未違逆過。”
陳汐道:“我和秀衣的孩子,名叫陳安,如今想來,也該長大成人了,身為一名父親,我一直很愧疚,感覺沒能好好陪他。不過我卻很相信,他從不會讓我失望的,因為他自幼跟隨在秀衣身邊,秀衣教會了他很多,所以他從小就很聽話,性子也和秀衣一樣,小小年紀已學會了什麼叫從容和寧靜……”
他的話,並非針鋒相對,而是有感而發,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緒,因而顯得情真,意切。
甚至,這一段話同樣顯得很突兀,風馬牛不相及,簡直就跟陳汐的自言自語般。
但偏偏,這些話落入冰釋天耳中,卻是如此刺耳,令他唇角禁不住又抽搐了一下,皺眉不已,這混蛋,就不敢不提那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