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拎著酒壺,倚靠在船頭上,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肢,笑嘆道:“這便是於平凡處見真章,於無聲處聽驚雷了。”
沈言抿嘴,默不作聲,他聽不懂師尊再說什麼,但卻將那一字一字牢記在心中。
或許,有朝一日抵達師尊那般的境界時,自己就悟出其中妙諦了。
沈言如是想到。
……
閉關謝客第十四天。
洗劍池之畔,陳汐帶著沈言,去拜訪了大師兄火莫勒,二師兄盧生,三師兄奕塵子,四師兄段易,五師姐阿九。
至於六師兄青雨,在忙著演練九幽部落的少年們,陳汐也就沒有叨擾。
“此劍雖鋒芒畢露,但過剛易折,煉製手法雖巧,但繁雜有餘,不堪大用。”火莫勒將手中劍器端詳片刻,就眉頭一皺,毫不客氣點評道。
這把劍器是陳汐剛煉製的,劍刃呈淡青色,表面符文密佈,靈光流溢,散發出一股凌厲鋒利的氣息。
沈言怔住了,這可是一柄天階極品法寶,且是由師尊親手煉製,在他看來,簡直如同一件神兵利器般,可到了火莫勒師伯口中,卻竟變得如此不堪,甚至被貶低的一無是處……
陳汐卻是渾不在意,笑了笑,又借來二師兄盧生親手調製過的古琴。
叮咚!
下一刻,他十指翻飛,勾勒琴絃,流淌出一縷縷清冽曼妙的音符,仿似花蝶翩躚,清泉淙淙,聽得沈言也是身心皆醉。
一曲終。
二師兄盧生的臉色已是略帶陰沉,最終喟然嘆道:“小師弟,琴乃心聲,你這一曲煙火氣太盛,太過噪雜了。”
聞言,沈言眉頭一皺,心中有些憤憤不平,為自己師尊感到很不公,這曲子明明很好聽嘛!
陳汐依舊笑了笑,和三師兄奕塵子對弈了一局,結果落子到半途,還未真正交鋒,奕塵子就已憤而起身,拂袖而去。
“小師弟,沒想到你竟也是個臭棋簍子,唉……”奕塵子搖頭嘆息,痛心疾首。
沈言又呆了呆,師尊今日是怎麼了,為何總以一己之短,攻他人之所長呢?
接下來,沈言又看見師尊寫了一幅字,筆勢如劍,鐵畫銀鉤,散發出一股撲面而至的森寒凌厲之氣,令得他只遠遠望了一眼,眼睛都一陣刺痛。
“很不錯的字,小師弟你已登堂入室,不過若想在書道上有所進境,還需要多多努力啊。”這是四師兄段易的評價。
陳汐沒有理會,又為五師姐阿九畫了一幅畫,阿九眼睛一瞪,當場就把陳汐的畫給撕了,直言太差,筆墨縱橫之間,簡直是烏煙瘴氣,毫無章法可言。
然而,陳汐就帶著沈言在一眾師兄師姐滿是失望的目光注視下,灰溜溜離開了。
“我所擅長,非煉器,非琴棋,非書畫,唯有在符道上略有心得,孜孜以求,然,符道浩渺無垠,我勉強也只算初窺門徑。”
洗劍池之畔,陳汐道:“這便是道途,每個修士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條路要走,唯有所執,方能成器。”
沈言渾身一震,如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一瞬間就明白,師尊所做這一切的意義所在。
道途!
是啊,我的道途又在哪裡?
沈言神色怔怔,猶如一尊泥塑的雕像,徹底陷入一場沉思之中,不覺時間之流逝,不知外物之變遷。
陳汐見此,不由微微一笑。
他能所傳授沈言的,也就這麼多了,至於其他諸如功法、道意、武學……那一切都不重要,當明白自己心中所執時,方才算真正明白了修行之真諦。
……
從那以後,陳汐便深居不出,西華峰上再也尋覓不到他的蹤跡。
眾人也都不奇怪,皆都知道他一定是在為渡劫準備,畢竟,按照日期算來,再過一個多月,他就將迎來晉級地仙境時的第一重天劫了。
星辰世界。
陳汐的本尊和第二分身相對而坐。
一縷縷熾盛的功德金光從本尊身上瀰漫、流溢、擴散,輝煌浩大,莊嚴肅穆,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種近似不朽般的神輝之中。
而在其體內,心丹澎湃律動,生機勃發,一道快要凝聚成形的虛影,雙手掐動法訣,盤膝坐在心丹之上,輪廓已變得清楚,唯有五官依舊模糊。
那便是心魂!
功德無量身這部修煉心之秘力的功法的確是神異無比,凝聚功德,淬鍊心力,週而復始,和真元迴圈於周身經脈,巫力流轉於周身血肉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