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亞,我的丈夫,一個很會賺錢的男人,今年三十三歲,在二十七歲那年學成回國,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創立“禾升科技”,往電腦軟體市場進攻。由於臺灣專精於硬體事業,相較之下。軟體市場不易發展,若想創業,概念創意又十足的話,比乎軟體這市場的大餅看來比較好分食。
當年棣亞是這麼對我說的,加上那票熱血青年死命努力,如今也是一片前景看好的江山了使得當年一邊拿出五百萬投資(賣了一小塊田地)、一邊長吁短嘆的朱爹朱媽近幾年來總是眉飛色舞的到處宣揚他們朱家可不再是吃著祖產的“田橋仔”,而是開科技公司的,走在時代尖端的。
我敢拿朱棣亞的頭髮誓,我那公婆壓根兒不知道“科技”兩字是啥東東,只不過當成很時髦的玩意兒炫耀。
這是我們這種吃祖產過活的人的悲哀。同樣在四五十年前買了一些地,但有的成了都市計劃區,有的成了荒野;當然也就有人成了土財主,有的依然在耕田,沒事順便長吁短嘆一下,王士財則怕被人說成不事生產的米蟲。
我家與朱家算是有點錢吧,不然雙方的父母也不會成天跟著獅子會、婦女會到處玩,一輩子也沒做過什麼大事業,光收租金就足以豐衣足食到下輩子去了。
不工作而有錢花,莫怪那些不事生產的人成天想玩弄小輩的姻緣線;因為不是做生意的料(倒過幾間店),也不是玩股票的料(目前尚有七八佰萬套牢中),想做一下高利貸嘛,常也是有去無回,徒呼負責。教訓之下,決定安分過日子。
我實在很想請那些沒事幹的人回家去種田,反正還有幾塊田地一直放在市郊無人聞問。
太閒的人有福了,快快工作打發時間去吧!但考慮到可能會被唾罵不孝,只好作罷。乖乖坐在長輩面前,滿足他們三堂會審的慾望。
來到新店的朱家祖宅(如今已改建為金碧輝煌的小城堡,令人不敢領教)沒多久,我那丈夫也乖乖歸來;看來他最近的生意也普通得很,否則哪會隨傳隨到。
他俊秀的臉上有一抹無奈,而我看了差點大笑出來。基本上,他的母親與我的母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那麼也就避免不了性格上的相似。她們兩位老人家常會不管人家忙不忙、有沒有空,想召見人就非要電召到那人投降為止。朱棣亞豈能不來?
“好,都來了,棣亞,你說,你們夫妻是怎麼了?”朱爸用他一家之主的身段詢問著。
“我們沒有怎樣呀,有空時我們仍然會在臺北的公寓碰頭,有時一個月還那麼三、四次哩。”我連忙開口。
“爸,您知道我們都很忙,並不代表我們沒在一起。現在很流行一種‘頂客族'的夫妻生活;在新竹那邊,很多工程師都是這麼過日子的。”朱棣亞以一貫不疾不徐的口氣回答,並且聰明的提出“流行”這兩個字,深知土土的大財主們最怕人家說他們落伍。
真不愧是朱爸的兒子,太瞭解他們的心思了,加上一張誠懇得半死的面孔騙死人不償命,沒兩三下,三名長輩都弱了氣勢。
換朱媽開口了。
“流行是很好呀,可是也不能分開住呀,像什麼話?菲凡沒有在工作,可以跟著棣亞跑嘛,義工的工作每個地方都可以做。”雖然有個媳婦是人人稱頌的義工很有面子,但想抱孫子的心思更強烈。
我看了朱媽的神情不禁暗自吐舌。其實她早有幾個內孫外孫了,朱家除了長子朱棣亞因求學而晚婚之外,他的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是在十七、八歲嫁娶,不讀書加上愛玩,孫子當然一個一個的“玩”出來了。沒責任感的小父母們仍然成天玩,小孩丟著不管,簡直是氣煞了朱爸朱媽,索性在祖宅請了兩名保姆照顧,不太聞問。實在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沒責任心的父母自然生出品質不好的小孩;加上沒人教養,如今那三、四個不足十歲的小鬼,頑劣有之,粗野有之,愛哭有之,就是沒一個懂事的。
連我這種熱愛小帥哥小美女成癖的惡女都不敢領教了,更別說朱爸朱媽了。他們老人家只想炫耀有教養又聰明的可愛孫子,而非見了長輩叫也不會叫的小鬼。
於是可以想見他們是把希望放在我們身上了。同樣長相不惡,絕不會生出太醜的小孩;以及相同在國外拿到學位,基於外國月亮圓又大的定論,他們更加覺得我們夫妻正是實踐優生學的不二人選,非要我們養出又漂亮又聰明又有教養的小娃娃供他們獻寶不可。
真的是被寵壞了。這些大半輩子過得順心如意的大人,凡事只想不勞而獲、心想事成。
我的阿孃此刻也開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