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
他能好好的活著。
唐天重能好好的活著,不會因我而死去。
如果命中註定,我真是紅顏禍水,我唯一想禍害的人,只是我自己。
我並沒有什麼機會去套那些輪班的近衛們的口風,但我到底知道,那個滿天灰濛濛飄著大朵大朵鉛色烏雲的日子,便是除夕了。
除夕……
近衛們抱著肩在外哆嗦,抱怨道:“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幾時,今年要在這荒郊啞鈴過年了。”
這樣沒有陽光的日子,我抱著肩縮回錦被哆嗦。
沒有人來救我嗎?
唐天重……
終於被弟弟溫順恭敬的外表迷惑,沒有猜疑到他身上嗎?
而僅憑我自己,我該怎樣從千軍萬馬中逃開,好去告訴他,不要去困龍峽,不要去困龍峽……
天重,天重,我不要你死!
還是如此憋屈冤枉的被人暗算而死!
山野溝壑間的寒風颳過依舊路易沉沉的松柏,樹葉的嗚咽聲迷離破碎,帶出的氣息盡是北風的凜冽,令人難耐的肅殺陰冷。
這邊是除夕嗎?
竟比我平生所度過的任何一個除夕都蕭瑟淒涼得多。
吞下喉間的哽咽,我一下接一下的深深呼吸著,平定著那噴薄欲出崩潰情緒、
這時,我忽然便激起了唐天重的話。
他說,我省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若死了,也絕不放過我、
這人好生霸道,也不問自己好歹,便只許我跟著他一人,生也相隨,死也相隨,總不許分開。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
我原也說過,若他死了,我也陪他一起死。
縱然他死的委屈,若有我伴著,想來也不致太過寂寞難受了吧?
心裡忽然變安謐了。連揪緊的心也似放鬆了開來,鼻尖便縈上了不知哪裡飄來的一絲臘梅暗香。
想是山野間不知哪裡的罅隙野生的梅花吧?
一個飄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腸。雖是無語訴淒涼,猶抱孤恨傾幽香。
這世間不如意之人,不如意之事,原本便是佔八九,我先有莊碧嵐傾心相待,後又唐天重同生共死,又何必心懷慼慼?
只是終不能見唐天重一面了。
不知他這樣不通文墨的粗人,到底明白了我送他的詞沒有?
拿了一根竹筷在手,我定定地瞧著一紙空碗伴奏著,低低的吟唱: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雙花雙葉又雙枝,無無非成雙一。
不想離別,卻不知那根叫做思念的絲,有沒有扣到彼此的心頭?
從頭到底,一心縈繫。
夜已深,很涼。
咆哮的北風吹不散梅蕊幽而淡的清香,但而被有節奏的丁丁聲敲得零落,申萬溫柔的歌聲便幽幽傳開,用清越的聲線衝開除夕夜風的勁列。
外面傳來守衛的低語,似在驚訝我的一反常態。
可惜了我的好曲子,不能讓唐天重聽到,卻讓這些俗人聽了去。
有些意興闌珊的嘆口氣,我丟開爽快,將素白的袍子攏緊,搓了搓凍得紅腫的手。
“很冷嗎?”
耳邊忽然聽到唐天重似他慣有的低沉,那樣憐惜的問我。
我一驚抬眸。
四壁蕭條,小小一盞油燈在地上明滅,把握自己的身影投在被褥上,單薄的似乎可以被冷風輕輕吹散。
迴旋耳邊的聲線,竟是我的幻覺。
但那夾雜在風中的喊殺聲,難道也是幻覺?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連在洞外的守衛也在不安的交談。
“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著火了,著火了,那便是糧倉!”
“看看,西面有人示警,是有敵人攻過去了!他們聲東擊西,表面燒糧草,暗中是想滅點我們的騎兵營1”
“攻來的人看來不少啊,那我們要不要把他押回軍營中?”
“這……中軍大營應該會有安排吧。”
“那邊忙亂起來,還記得這裡?如果被人鑽了空子趁機借走人,我們可擔當不起!”
另外的人便嗤笑起來,“要劫走這姑娘,無非是康侯,皇上那裡弄了個假的請姑娘,這不是已經打了好幾次了,哪裡會想到人在這裡?”
我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