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學子啟程離家門,八月初,布政司秋闈招賢才。
卻說陳季雲與何寄文七月末啟程離家赴秋闈已然半個月了,今日便是布政司開門之日。
門一開,三千學子一湧而出,人海茫茫一片。
“哎呦,莫推,莫攘,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留著山羊鬍子的男子被擠得險些摔倒氣的直瞪眼,只是此間熙熙嚷嚷,他的聲音瞬間便被淹沒。
何寄文被擠著出了布政司,推推攘攘間抬眼尋著陳季雲,小臉憋的通紅,一咬牙一跺腳逆人流而行,一鼓作氣衝到布政司門口的石獅子前,下了好大勇氣站在石獅子下面的方石上,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著,唯恐被同窗瞧見,道她斯文掃地。
何寄文微微轉頭,便見不遠處的樹上有個人東張西望,仔細一瞧不是陳季雲是誰,喜的何寄文連忙從方石上下來,費力隨著人流擠到樹邊。
陳季雲早早出來,因著人多便爬上了樹,此刻她腳勾著樹枝,眯著眼往前方瞧,活脫脫一個猴子啊。
“師兄!”
“哎呀!”陳季雲正尋著何寄文,冷不丁被人喊嚇了一跳,平復後慢慢從樹上下來道:“都說站的高看的遠,我還以為能先發現你呢!”
“師兄你紅光滿面,想必考的不錯啊!”何寄文笑道。
陳季雲聞言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道:“嘿嘿,這秋闈最後是‘孫山’,那季雲便在‘孫山’前。走,去客棧收拾一下咱啟程回家。”
“好!”何寄文眉開眼笑,她覺得跟陳季雲在一起無拘無束,身心都很輕鬆,若是從小便認識,她的童年定不會那般無聊,看著眼前的樹,她真想找機會放肆爬一回。
客棧大廳,聚集了眾人趕考人,紛紛盯著客棧掛著的上聯,一個個冥思苦想。
只見上聯書:“峰上栽楓,風吹楓動峰不動。”
何寄文思忖便可張口道:“師兄,我有下聯了,你聽這個,路邊宿鷺,露落鷺驚路難驚。如何?也可以對,簷前棲燕,煙迷燕飛簷難飛。”
“啪,啪,啪!”天字一號房的門被開啟,從裡面走出了儒暮老人。
“公子才思敏捷,好文采啊,但不知你看上老夫哪位女兒啊?”老人緩緩走下樓梯看著何寄文。
何寄文一聽心中暗暗吃驚,方才只不過對了個下聯,眼前老人家怎麼會問如此無厘頭的問題。
“老伯,何出所言啊?”
老人家一聽這話瞪向何寄文道:“老夫知曉,今日是布政司開門之日,便在這學子人滿的客棧比文采招婿,你既對出下聯,便是老夫女婿之一。”
“女婿之一?”陳季雲瞪大了雙眸,這老頭打算招幾個女婿啊,“老伯,我與師弟赴考而來,無心婚娶,您還是另擇佳婿吧!”
老人家一聽不算了,高喊一聲:“來人啊,有請四小姐。”
蒼勁的聲音一落,天子一號房走出一位臉上長滿豆子的小姐。
“見過爹爹。”小姐微微下蹲後站了起來,一改溫柔態轉身怒道:“讓你做我徐家女婿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不識抬舉!”
“啊,小姐息怒,我師弟一人在外實做不了婚姻的主,這客棧盡是才子,小姐何愁沒有夫婿啊!”陳季雲見四周都是家丁不由的上前解圍。
何寄文自小養在書房,實不知天下竟然這般的女子,一時間震驚無比,半晌才道:“小生並無冒犯之意,若有言行不到之處還望姑娘海涵一二。”
四小姐聞言微微轉喜,這般有禮的書生即使做不了自己的夫婿能做自己的姐夫也不錯,正好替姐姐尋個好夫婿。
“我看你知書達理,貌比鮮花,很適合做我徐家的女婿,這樣,我請出我的三位姐姐,你隨意挑選如何?”四小姐說完不等何寄文反應便尖叫道:“有請三位姐姐。”
“胡鬧!”老人家一聽急了,他可是皇上遠親,自己的寶貝女兒怎麼能憑人挑選?
何寄文就是養在書房的小女兒家,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拉了拉陳季雲的手道:“師兄,眼下該如何是好?”
“別急,別急,我來想法子。”陳季雲也犯難了,這老人家的家丁堵在那怎麼逃啊,剛才幸虧自己沒有脫口對下聯,不然都是甕中之鱉。
“女兒香鶯見過爹爹。”
“女兒飛燕見過爹爹。”
“女兒雪嬌見過爹爹。”
三位女子面帶絲紗下了樓對著老人家盈盈下拜。
“哎呀,兒啊,免禮,免禮,莫要胡鬧,快回房間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