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診前夕,很可能有慈心醫會的同僚路過,正好碰上了給了些指引,畢竟,慈心醫會的大夫們可從來沒有缺少過熱心,不過,聽老漢提到“公子”兩個字,這就由不得小茹不注意。
慈心醫會的人,哪怕是年輕大夫,要是一般老百姓遇上了,估計也會稱呼一聲“大夫”,少有同什麼“公子”的,所以,大約不會是慈心醫會的人,可是除了慈心醫會的大夫們,知道他精通獸醫的年輕男子,那可不多見……本也沒什麼,她的醫術經常用,又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可是前些日子偶遇郭欣然之後,小茹就一直有些忐忑,總莫名地想,郭欣然都露面了,那另一個與郭家牽扯極深,又特別喜歡糾纏不清的人,會不會也冒出來……
小茹還在尋思,那老漢已經笑道:“還到神醫有什麼難事兒吩咐,原來是此事,那公子也沒讓老漢我為他隱瞞,說與神醫聽,當然可以──是前天晚上,老漢我剛給小黃灌了藥,看它還不好,就不免唉聲嘆氣了幾句,正趕上當時有一位年輕公子,帶著兩個女眷,在老漢的小院兒裡歇腳兒,老漢一時鬱悶,便在他們面前發出了幾句牢騷”
“那公子也是位好心人,看了我這小黃,就讓我來樓家醫館請教女神醫,當時我也納悶,女神醫的確是大夫,卻不曾聽說還會給牲口看病的,但那公子言之鑿鑿,神態懇切。並且,一再說女神醫給牲口看病的本事,在咱們大夏朝都少見,讓我務必要走一趟,實在不像是在哄這個老頭,我一想,反正路不遠,來一趟就一趟,用不了多少功夫,指不定女神醫就真會呢,便答應下來,呵呵,現在想想,萬幸我是聽了那公子的話……不過,那公子倒也沒有通名道姓,只是看他一身的貴氣,想必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身邊的女眷,也出落得……很漂亮……”
小茹一聽,眉頭就不覺皺起,心道不會真是那人吧,面上卻不露,細問了那公子的形貌,又跟老漢交代了幾句小黃的病情,讓他七天之後再來把小黃帶走,便讓蘭芝送客。從醫館出去,小茹自己去看過小黃,寬慰了它幾句,又交代孟妮兒曉燕和幾個喂著牲口的下人一些注意事項,開了藥方,在和牲口棚裡另外的一頭倔驢,一匹只幾日間,就被養得神采奕奕的寶馬說了幾句話,這才步回屋內。
至於這些各各有個性還桀驁不馴的傢伙們能不能處到一起,就不是小茹願意操心的了。
天色不早,金屋西斜。
小茹皺著眉,心不在焉地倚在窗前,此時正值雪化,窗外的冰稜嵌在樹梢,園子裡幾束落落寒梅,粉潤的顏色甚是誘人。一凡坐在她的懷裡,像模象樣地捧著一本畫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看進去了,不過,這孩子的確機靈聰慧,現在剛這麼一丁點兒,已經像個小大人一般。
“夫人,等來年咱們釀些梅子酒喝,您不是說,梅子能生津止渴,斂肺止咳?”孟妮兒一邊兒作繡活兒,一邊望著梅樹想入非非,口水直流。
小茹失笑,扭頭看她繡出來的荷包,居然也很不錯了,至少繡的鴛鴦不再是野雞,不由感慨道:“孟妮兒也大了……”
看來,真到了不能留的時候,雖然以前也覺得她們倆丫頭已是應該嫁人,但總因著各種事端放下,這一次,今年是絕不能再拖,小茹按了按眉心,開始尋思樓易那兒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最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不說,孟妮兒和曉燕靠著自個兒,也不至於受了委屈。嫁人後,留在身邊也方便……只是,樓易的小廝跟班兒貌似都是樓家的下奴,可孟妮兒曉燕,自個兒可不願意讓他們入了奴籍。萬一如此,那將來子孫後代,可都脫不開了……要不然,就讓樓易去尋外面的清白人家,只要對方老實厚道,對這兩丫頭一心一意,也不是不行……
想到樓易,小茹心裡便有一點兒埋怨。那人過年沒回來不說,好幾日連封平安信都沒有,自家婆婆這幾天也是坐立不安,雖然面上沒有表現,但哪個當孃的,不擔心兒子?
而且,那傢伙很可能來了京城,可家裡樓易偏偏不在,真是麻煩。
小茹一想起來就覺得膩歪的這人,其實在別人眼裡,可不討人厭。甚至連樓老太太,也被他哄得差點兒把自個兒的兒媳婦送出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當時把小茹可給嚇得不輕。想她好不容易為自己尋了一條在這個世上最好最自由的道路,當時就想,要是自己的正牌子丈夫回來,那沒辦法,好壞都認了,可哪能就這麼嫁給一個很不順眼的男人,急忙和婆婆敞開心扉談了許久,索性樓老太太畢竟還是記掛著生死未卜的兒子,也不捨得丟了媳婦,這事兒就不了了知了,但自此之後,一見那人,小茹就免不了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