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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嬰兒自始至終都在他的目光之中,不過斯契潘諾夫並未盲目樂觀,他知道訓練有素的魔術師騙過觀眾和攝像機是多麼容易的事情。

但何不疑的所有動作都那麼自然,那麼正常——也許只有一點勉強算得上可疑,在把死嬰重新包裝後,他把死嬰先放到一個雜物櫃上,其高度大致與人的胸部平齊,然後按電鈴喚警衛,這個“往雜物櫃上放”的動作有些不大必要。而且,在他重回雜物櫃前取下襁褓時,他曾以後背極短暫地遮沒過斯契潘諾夫和大夥兒的視線。很短暫,只有0?郾5秒,動作銜接得也很自然,但一個手法純熟的魔術師在這個瞬間內足以把“活兒”做完。

好,現在假設他已完成了調包,那個真嬰兒已透過高茶几之後的某個機關被掩藏起來。下面,何不疑要怎麼辦?

董小姐正憤怒地盯著自己,她一定是氣憤自己的冷血,對一個類人嬰兒被殺無動於衷。斯契潘諾夫多少有點抱歉,高強度的推理思考干擾了他的情感反應,對不起,董小姐,我不能作你的同盟軍。親愛的何老弟,請你繼續表演吧,我在這兒準備為你鼓掌呢。

不過,在他推理時,心中一直還有一個聲音說:很可能這純屬他的臆想,很可能何不疑此刻扮演的正是他的本來角色。誰知道呢,且看劇情的進一步發展吧。

警衛在走廊拐角處消失了。何不疑和傑克遜安靜地等待著。五分鐘後,室內某個暗藏的麥克風響了:

“傑克遜先生,何先生,死嬰已經銷燬。”

傑克遜上前擁抱何不疑:“祝賀你,2號的安全系統透過了最嚴格的實戰檢驗。”

“我也很高興,我的最後一幕演出得了滿分。再見,老夥計,我要走了,永遠同2號告別了。”

傑克遜搖搖頭:“真的,你退休得太早了,可惜我沒能勸動你。”他多次勸老何收回這個決定,剛剛五十歲,正是科學家的巔峰期呀,但何不疑不為所動。傑克遜想,也許高智商的人愛做意外之舉?至少他知道李叔同(中國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文學家、音樂家、戲劇家和畫家)就在盛年時突然剃度為僧,遁居深山,青燈古卷,終生不悔。

何不疑笑笑:“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想開始一種新的生活。”

秘書丁佳佳也進來了,眼眶紅紅地同何總擁抱。何轉身對客人說:

“請吧,我們一同離開2號。關於今天的事,你們儘可自由地報道,不會有人限制你們。董小姐,”他半開玩笑地說,“你也儘可在文章裡罵我,說我是一個殘忍嗜殺的惡魔。不過,我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樣吧,離開2號後,中午我請客,二位如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做延伸服務,不過不能以2號老總的身份了。”

雖然鬱怒未平,董紅淑也不好過於偏執,畢竟何不疑是在人類道德的框架中行事,他只不過是一個執行墮胎手術的醫生罷了。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謝謝,但我不能再耽誤你的時間……”

斯契潘諾夫打斷了她:“不,董小姐,拒絕何先生的盛情是不禮貌的,而且,這樣的採訪機會以後永遠碰不到了。何先生,謝謝你的邀請。”

何不疑最後留戀地望望四周:“再見了,我在這兒的生活落幕了。從現在起,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他面向電腦,用額頭碰碰霍爾的合成面孔,“霍爾老朋友,再見——很可能是永別了。”

霍爾顯出戀戀不捨的表情,渾厚的男中音中飽含悵然:“再見,祝你的新生活愉快,替我向夫人和未來的孩子問好。”

“謝謝。佳佳,來,讓我們吻別。”

佳佳處於濃重的別情之中,她忍著淚說:“到大門口吻別吧,我和傑克遜先生送你到大門口。”

“好,走吧——噢,佳佳,替我拎上那簍火腿,一會兒我請兩位客人品嚐。”

斯契潘諾夫仍在冷靜地旁觀著,何不疑說他的生活落幕了,但他今天的演出不一定結束呢。然後,何不疑提到了他的火腿簍,斯契潘諾夫的神經像針扎一樣忽然驚醒了。

佳佳拎起辦公桌上形狀古樸拙厚的竹簍——在人造食品大行其道的今天,凡是真正的自然食品大都採用這樣自然的包裝——它的個頭不大,但如果採用某種措施,裝下一個嬰兒並非不可能。斯契潘諾夫的第三隻眼全部睜開了,截止此前,他的思維一直保持著兩道平行線,即,何不疑可能是清白的,也可能有貓膩,兩種可能沒有輕重之分。但自從“竹簍”一進入舞臺,情況馬上變了。因為,竹簍是個過於突兀的道具,它恰恰今天出現在舞臺上,不大可能是巧合。

一個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