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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斡難河,是所有蒙古人血脈的源頭。深不見底的河水清冽如冰,大草原綿延起伏,在高頭駿馬的鐵蹄下,騰起團團碎雪般的綠影,幾乎和青天練成一線,彷彿只要縱馬一直沿著草原跑,就能衝破層層白雲,跑到天的那一頭。
斡難河源上,勇敢豪邁的蒙古將士,能歌善舞的熱情姑娘,人聲鼎沸,王罕遠逃,桑昆殞命,札木合就擒,人人都為威震大漠的鐵木真舉起歡慶的酒杯。
所有人都去了斡難河源,鐵木真的大營裡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不聞絲毫人聲。
某一座營帳外,一隻小小的木鼎立在帳幕的一角,通體深黃,幾乎與暗黃的帳幕融為一體。若非細看,就算是仍然像平日裡那般人來人往,也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精緻似玉卻只有一隻手掌大小之物。
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彷彿憑空出現一般,站在離那木鼎半丈之處,一動不動。一件普普通通的蒙古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大出許多,隨著風呼啦啦地翻轉。
“你要走了?”他忽然抬起頭,一張絕不該在他這個年紀出現的異常枯槁的臉仰了起來,說得是漢語,聲音嘶啞,好像年久失修的木質窗欞,在寒風中吱吱嘎嘎地作響。
帳幕忽而一動,程靈素從帳中走出來,肩上負了一個小包,手裡捧著一小盆花星河血全文閱讀。見了這奇怪的年輕人,她卻微微一笑,好像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熟人:“還以為你趕不及回來,這趟要白跑了。這才點了這鼎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到底總算還來得及見上一面。”
一邊說,她一邊換過一隻手捧著花,走到帳幕下,將那木鼎拿起來,託在手中。
那年輕人似是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見他像躲避洪水猛獸似的樣子,程靈素嘆了口氣。將手上的花盆放在地上,尋了塊巾帕出來,將那木鼎細細包裹起來。
“我是個生意人,東西既然賣給你了,就別再叫我看到。”那年輕人慘白的臉色雖然有所好轉,話音中卻還是聽得出幾分顫意。他摸索著從袍子裡拿了個布囊出來,扔給程靈素,“這是你上次要的東西,先看看罷。”
程靈素接過來,將那包好的木鼎系在腰間,這才開啟那個布囊。只見裡面包裹著一柄僅有手指長短的小刀,刀刃極薄,鋒利異常,還有四根長短不一的金針。
“如何?”那年輕人彷彿不願錯過她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緊緊盯著她的臉色。
“沒錯,就是這樣。”程靈素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柄小刀,又放了回去,和金針一起包好,放入懷中,“謝謝你啦。”
“那我要的報酬呢?”年輕人明顯鬆了口氣,眼中露出一絲渴望。
程靈素捧起花盆,送到他面前:“這盆花,都給你罷。擺一瓶酒在花盆邊上,每隔三個月採下一朵藍花,埋在土裡,莫說蛇蠍之類的毒物,周圍十步之內可保寸草不生,蟲蟻絕跡。”
那年輕人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這麼說……以後再也不會有毒蟲爬到我身上了?”
程靈素點頭:“這藍白兩色的花,相生相剋,只要中間那株‘醍醐香’還在,藍花你自己也可以種。”
年輕人心裡激動,接過花盆的手有些不穩,乾脆緊緊地將盆抱在懷裡。
“我真的要走啦。”
那年輕人一聽這話,立刻轉身就走。
程靈素提高聲音,在他背後說道:“這些年多虧了你四處替我尋這尋那,雖說是交易,我卻是真的獲益不少,這花種本就是你尋來給我的,只是叫我給養活了而已。所以,這次……算我還欠你一份帳,你若以後有事,只管來尋我。”
而那年輕人卻一直低著頭,眼裡只管低頭盯著那盆花,也不知聽沒聽到她這番話。
程靈素又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斡難河源的方向,那裡的喧鬧聲一波一波地劃破草原的上空。她牽了帳前的青驄馬,翻身上馬,辨明瞭方向,策馬往南而去。
“華箏!華箏!”才走出十餘里,只聽頭頂幾聲雕鳴,劃破長空,身後馬蹄翻飛,馬鞭聲啪啪的猶如一個緊接著一個的爆慄,越來越近。
程靈素拉住馬,回頭看著原本應該還在斡難河源大會上的拖雷單人匹馬,一騎飛馳而來。兩頭才學會飛翔的小白雕在空中打了漂亮的盤旋,雙翼展開,側身從她馬前掠過。
拖雷奔到她馬前半丈之處猛地勒住韁繩。飛奔的馬匹陡然收住腳步,一聲長嘶,前足提起,人立起來。
“華箏,”拖雷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