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低垂著頭,沉默而恭順。
他目不斜視地向她走來,姿態慵懶而隨意,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神情,彷彿那些躬身行禮的血族都只是無關緊要的佈景板——同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同,此時此刻他每走一步,身上都散發出強大的威壓與氣勢,穩穩地壓住了在場的數十個血族。
最終,他在她面前一米處站定,緩緩收起身周威壓——於是所有的血族才66續續地直起身,轉過身來。
“在這裡,我要宣佈一件事。”他定定地看著她,卻是對著所有人緩緩道,“從今天開始,瑪格麗特會是我唯一的繼承人。”頓了頓,他眯起雙眸,刻意拖長了聲音,“以及————”他遲遲不肯說出下一句話,直到看到她眼中出現的疑惑神色後才真正地笑開,一字一句地道,“——我唯一的伴侶。”
語琪完完全全地愣住了,這是她從不曾想到過的情況,一時之間她只知道怔怔地看著他,不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直到他朝她緩緩張開雙臂。
在他剛剛宣佈了那樣一件事後,無論如何她都不該不顧及他的顏面——語琪順從地上前一步,將臉埋入他的懷中,環住他的腰。
不知他之前做了些什麼,這些血族竟沒有露出半分詫異的神色,冷靜地像是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所有人都像是按照劇本照做一般冷淡地鼓起掌來。
“父親大人——”她在他懷中壓低了聲音道,“我很感激,但是——我其實並不在意名分,我更在意的是您對我——”話未說完,她便停住了,她聞到他身上有的血腥氣,愈加濃郁的血腥氣。
她猛地自他懷中退出來,瞪大雙眸,“您受傷了?”
他微微一笑,抬手輕撫她的黑髮,微啞的聲音輕柔地像是昂貴的天鵝絨,“我殺光了米迪亞家族,安吉莉亞已經離開這裡——你滿意麼,我的小公主?”
語琪幾乎有些無法反應,下意識地喃喃道,“什麼?”
他笑著將她重新摟入懷中,在她耳邊緩緩道,“從今天起,我是你一個人的了。”
沉默地在他懷中呆了許久,她才回過神,張開雙臂回抱住他,輕聲問,“所以,您是喜歡我的麼?”
在他開口回答之前,語琪卻感覺到指尖觸到的一片冰冷的濡溼,不止如此,冰冷的液體還在緩緩地流出、擴散、蔓延。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受傷了,而且應該傷得不輕——如果是一般的傷口,在這麼長的時間後早該癒合了。
顧不得其他,語琪拽過他的手臂,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速度拉著他快速離開了大廳,隨便拐入一個幽暗的走廊後停了下來。
被風揚起的黑髮還未落回肩膀,她已經伸手去褪他的禮服。
“你幹什麼——”他頗有些無奈地試圖阻止她的動作,卻被她身上猛然散發出的氣勢所鎮住,愣了片刻,他才輕笑一聲,“原來再乖的貓也有亮爪子的時候。”
她並不理會,而是迅速地解開紐扣,將他衣服的下襬緩緩撩起,果然在他的右腰側看到了一個血窟窿,泛黑的血液正從傷口中緩緩流出,竟沒有半絲癒合的跡象。
“槍傷?子彈取出來了麼?為什麼傷口沒有自己癒合?”焦急之下,她的語速飛快,問題一個個地冒出來。
他並不在意地笑了笑,“沒事,我沒那麼容易就死——”
她皺眉,打斷了他,十分肯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子彈還沒有取出來對吧,不然傷口早就該癒合了——是什麼子彈?鍍銀的?”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嗯,鍍銀的,似乎還抹了些高濃度的聖水。”話音剛落,便看到她伸手就要去將子彈夾出來,他連忙攔住她,“你瘋了,跟你說了是高濃度的聖水!”
“你才瘋了——為了那個女人你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麼!”她動了動手手腕,輕而易舉地便掙脫了他的鉗制,咬牙將手指探入他傷口中。
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了忍痛的悶哼聲,他是因為傷口被牽動,而她卻是因為手指被灼傷。
他闔上雙眸,痛苦地皺起雙眉,“我不是為了她。”
語琪忍著巨大的疼痛仍將手指往裡伸去,在觸到那顆子彈的時候被其上鍍的銀和塗抹的聖水灼燒地渾身一顫,雪白的牙齒瞬間咬破了下唇。
但即使如此,她仍是死死地夾住彈頭,將它取了出來甩到地上。
他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緩緩地抬手撫了撫她覆著一層冷汗的額頭,輕輕笑了起來,“小蠢貓。”
她抬起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