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入秋,天氣已漸漸轉涼。
訾槿每日最大的痛苦便是天還未亮起身趕去上書房。雖說到了上書房還可以接著睡,但冷硬的桌椅畢竟沒有被窩裡來得舒適。
魚落看著穿衣洗漱束髮都不曾睜過眼的訾槿,心裡雖無奈萬分,但也已習已為常了。在魚落看來,訾槿願意讓她擺佈沒鬧性子已是萬幸。
魚落小心地牽著一直未曾睜眼的訾槿送到太平軒門外,方把訾槿的手交於喜寶的手裡,並對囑咐喜寶一遍又一遍:萬要看好主子。
喜寶自是知道魚落與自己的不同,每日不厭其煩的聽完囑咐,方才小心萬分的拉起訾槿朝書房趕。
每每此時魚落便會一直站在太平軒外,目送訾槿與喜寶遠去後方才回太平軒內。
天未亮,喜寶一路拉著主子走在上書房的路上。對於一直不睜眼也能走路的主子,他詫異過佩服過如今已是習以為常。
喜寶從未見過能懶到這種程度的人。難道走著路真能睡著?要說她真睡著了吧,但若到了上書房門口訾槿從不用他開口提醒便會立即醒來,那精神好得像是路上睡覺的人並非是她一樣。
今日訾槿使了性子,魚落是連哄帶騙的才把她弄了起來。如今時辰已是不早,喜寶暗暗心焦,唯有拉著訾槿加快腳步。
安逸走著路的訾槿突然手中一空,到了?
只有到了地方,喜寶才會鬆開手,但好像又不對啊,這才走了多一會?
從太平軒到上書房就算疾步而行也需半個多時辰,若如他們這般行走怎麼也要近一個時辰才會到。
喜寶這是幹嘛去了?怎麼那麼吵鬧?
訾槿此時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接著走睡,但天仿不如她願意,一隻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訾槿心裡惱怒萬分,一個巴掌甩到揪著自己的衣服的罪魁禍手之上,突然整個世界安靜了。
只聽喜寶顫抖地叫了聲:“主子?”
何事將喜寶嚇得如此?哪個不長眼睛敢欺負她的人?
訾槿睜開雙眸,首先入眼的便是太子君凜那張喘著粗氣,通紅一片的臉。
訾槿納悶地看著他,那眼神清澈無辜,仿如在問:出了何事?
“訾槿!你好大的狗膽!”君凜怒視著訾槿無辜的表情,撫著自己通紅的手吼道。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無意衝撞。是奴才未及時提醒主子,讓主子不小心衝撞了太子殿下的鑾踏,望殿下恕罪。”喜寶戰戰兢兢地維護著啞巴主子。
“來人!給本宮掌這個奴才的嘴!”
只見君凜身邊的兩個太監,走到喜寶身邊便要左右開弓。
訾槿莽撞地衝了過去,一把將那兩個太監推開,憤怒的眼神中清楚地寫著:憑什麼?
從小到大從未讓人如此頂撞過的君凜,豈能受住如此的折辱,隨即便憶起御花園內的那銘記於心的一巴掌。今日毅然公開頂撞,又給了自己一巴掌。一時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這口氣叫他怎麼忍得下?
“大膽奴才!敢公然頂撞本宮!來人給本宮狠狠地打。”君凜說完坐回鑾踏直視訾槿那張無畏的臉。
君凜身旁的四個太監一把將訾槿與喜寶按住,剛被訾槿推開的兩個太監捲起衣袖如左右開弓般狠狠地抽了起來。
訾槿努力掙扎,但她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怎能掙脫兩個太監的鉗制,如今也只有乖乖捱打的份。
“啪”一陣火燒的疼痛在訾槿左臉燒起,然後就是右臉。“啪!啪!”不知多少次,訾槿從火熱的疼痛到雙臉麻木毫無知覺。
君凜得意萬分地瞅著訾槿露出不甘與屈辱的神色,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抽夠了二十多巴掌後,君凜揮了揮手,示意太監退後。他得意洋洋地走到訾槿面前,昂著下巴說道:“今日算給了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以後若是再犯到本宮手上,本宮定不會如此算了!”
訾槿眸中的怒火,燒得君凜心情愉悅異常,他微笑地坐上鑾踏,起身而去。
訾槿起身拉起身邊的喜寶,瞅著喜寶豬頭一樣的臉愧疚不己。
“都是小的不好,小的拉著主子的時候走了神,沒想讓主子衝撞了太子。”喜寶也是一臉愧疚。
訾槿想笑笑但這一笑又牽扯到臉上的傷,疼得她呲牙咧嘴。
“主子我們還是快走吧,怕是要遲了。”
訾槿想起那個白頭髮和白鬍子的周老太傅,對遲到的人寧殺錯不放過的個性,心中一陣惡寒,也忘記疼痛了,拉起喜寶就一陣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