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沒抓住,所以他現在很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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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的工匠災後重建,火器局上下停工,李素被李世民不輕不重敲打了一下後,覺得自己不能太懶散,至少表面上不能,所以還是每天照常上班打卡,然後在前堂院子的大槐樹下置一張躺椅,人躺在上面感受著夏日的熱風吹拂,還有一星一點從樹蔭的縫隙裡漏下來的陽光,感覺……其實也沒那麼舒服。
許敬宗半蹲在李素身旁,最近許少監也無事可幹,索性放開了身架,專門往李素身邊湊,拍馬溜鬚也好,打感情牌也好,拉幫結派也好,沒事跟領導多處一處總是沒壞處的。
一個監正,一個少監,懶散得像村裡無業地痞似的,相比之下,楊硯卻踏實多了,每天天剛亮便往工地上湊,送熱水,看圖紙,偶爾還客串一下工部官員的活,像模像樣的指揮一下施工,不論任何時候,他總是一副很繁忙的樣子。
李素和許敬宗無所事事待在院子裡,每次總看到楊硯忙碌的身影在院子裡來回穿梭。
似乎對李素和許敬宗的悠閒很不滿,每次楊硯穿行院子路過二人身邊時,總會不滿地“哼”一聲。
開始時李素還一直用欣賞的目光看楊硯來來回回,直到楊硯第三次路過二人身邊,同時第三次扔下一聲“哼”後,李素不爽了,當然,許敬宗更不爽了。
二人同時開啟小人模式。
“呸!壞人!”二人異口同聲,接著一楞,兩位小人互視一眼,頓覺一股知己的惺惺之情油然而生。
拱拱手,許敬宗一副找到組織的欣喜之情:“原來英雄所見略同……”
李素髮現剛才自己有點失態,咳了兩聲道:“剛才我失言了,其實楊少監不是壞人,他是個好官……”
抬頭看了看許敬宗失望的表情,李素接著道:“你我都比不得他,他比我們的態度更端正,其實我這個監正應該由他來當才對。”
許敬宗很不服氣:“說是好官,可是,監正大人似乎對他也很不滿……”
李素笑道:“是好官,但責任用錯了地方,該不該他管的,他都管了,對朝廷和陛下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可是方法不對,‘術業有專攻’懂嗎?火器局是造火器的地方,無論監正也好,少監也好,下面的小吏和工匠也好,眼裡只需要看到一件事,那就是造火器,管個帳簿去摻和,人家工部蓋個房子也去摻和,凡事做得雜而不精,到最後真正做成的事,反而沒有一件。”
許敬宗兩眼大亮,由衷讚道:“監正大人果然不凡,‘術業有專攻’,這句話可為天下官員誡。下官已然記在心裡了。”
李素笑道:“所以,楊少監並不壞,無論他在忙什麼,都是公忠體國之心,火器局裡需要這樣的官,我也需要這樣的好屬下。一個群體裡,終歸要有一兩個與眾不同的人,與大家並不相容的人存在,這樣才能造成人人喊打……不,人人奮進的欣欣向榮局面。許少監,多跟楊少監學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你比楊少監的起點高。將來的成就一定比他大……”
楊硯匆匆忙忙再次路過院子,見二人仍在笑吟吟地扯淡聊天,於是狠狠扔下第四聲“哼”。
二人的笑容頓時僵硬,沉默良久,咬著牙從齒縫中異口同聲迸出一句“呸!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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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是個很懂得鑽營的人,這種人在官場上生存有利亦有弊。
有利的是,見好處就上,見危難就躲。存活率高,升官率也高。弊端是,官場的危難永遠與機遇相倚,危難來臨或許便意味著機遇來臨,若是見危難就躲,自身安全的同時,也失去了這一次的機遇。
比如火災那一次。許敬宗就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火器局裡無端多出一個人來與他分權,許敬宗本來就不太大的小權力更被瓜分得七零八落。
人窮則思變,人沒了權也要思變。
找了個沒人的場合,許敬宗又偷偷往李素身邊湊,這次許敬宗有目的。
開場白便是一陣漫無邊際的閒扯。首先說火藥用料,長安萬壽觀的硫磺賣多少,硝石賣多少,相比東市的價格是多少,而他許敬宗可以憑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以往積累下來的人脈將價格殺到多少,然後說火器局的日常用度,廚房伙食,肉菜諸物市價多少,他可以殺到多少……
亂七八糟扯了很久,李素聽出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