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做了裁斷排名,解晉州糧危的功勞,晉王殿下第一,李縣侯第二,至於忙前忙後累得跟狗一樣的餘刺史,則很不公平地排在第三。
偏偏餘刺史卻對李治的排名很服氣,忙不迭地點頭,多日的愁苦臉色瞬間變得陽光燦爛,不時還捋著鬍鬚仰天發出豪邁愜意的笑聲。
糧食是壓在晉州上下官員身上的一塊巨石,李素和李治雖然整日在刺史府裡吃吃喝喝啥都不幹,連挖地主的行動都由手下的禁衛代勞,可是不得不說,這一大一小兩個懶散之人,卻悄無聲息為晉州解決了一樁天大的麻煩,僅以此功,李治李素二人的功勞便比餘刺史大多了,更何況,難民棚帳分割槽的嚴律,漸漸也顯露出它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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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帳分割槽之法,委實高明,下官欽佩萬分……”狂喜過後,餘刺史說起了城外的難民棚帳,一開口便露出無比欽佩的表情,朝李素拱了拱手:“到底是長安陛下階前的重臣,見識與本事與地方官員無異皓月之比秋螢……”
李素笑著謙虛兩句,李治在旁邊嘴唇囁嚅,神情躍躍欲試,李素飛快一記眼鏢甩過去,用眼神無聲地警告他,小屁孩若連這個功勞都敢跟他搶,今日不管他王爺不王爺,非抽他一頓不可。
李治中了眼鏢,尷尬地嘿嘿一笑,訕然坐了回去,並且朝他露出討好的笑容,表示絕無搶功勞之意,李素滿意地收回殺氣,很好,玉不琢不成器,小屁孩不抽不長記性……
餘刺史沒注意一大一小的暗潮波動,捋須笑道:“初時李侯爺堅持棚帳分割槽,下官當時很不解,眼下大災之時,官府能調動的官吏和兵丁不多,難民成千上萬,這種無謂之事徒費材料,既繁瑣又無用,先給侯爺賠個禮,說實話,下官當時心中對侯爺甚至有些怨氣的……”
說著餘刺史很誠懇地起身,向李素長長一揖,李素急忙回禮,連道不敢當。
餘刺史重新坐下,緩緩道:“這些日子,下官整日整夜守在棚帳內巡弋,對侯爺的佈置也用心開始觀察,卻漸漸發現了一些妙處,‘居住區’內乾乾淨淨,鄉親們秩序有條不紊,雖是男女老少婦孺住在一起,卻絲毫不見亂象,放飯時都自覺地走出棚帳,到用餐區排隊領飯,吃完後若要如廁,則走到如廁區解決,之後再回到居住區,下官初時不解,後來卻發現晉州刺史府和轄內大小縣合起來不到百名官員,管理數千近萬的鄉親卻易如反掌,遊刃有餘,直到昨日,居住區內有一位鄉親忽然腹瀉,按侯爺的規定,下面的兵丁將其移到隔離區,不準任何人出入,守在那裡的大夫立馬為其診治,發現那位鄉親竟然得了痢疾,若不是事先分了區,而且有了侯爺的鐵律,痢疾一旦擴散傳染出去,對城外上萬百姓而言,又是一樁天大的禍事……”
餘刺史神情充滿了讚歎,拱手道:“李侯爺心思靈巧,機智無雙,短短几條鐵律,卻是萬家生佛,活人無數,善哉善哉。下官代晉州父老多謝侯爺了!”
說完餘刺史起身再次行禮。
李素起身謙遜回禮,小屁孩李治則在一旁幽幽嘆氣,似乎為自己沒搶到這樁功勞而幽怨懊惱。
…………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糧食的近憂已解決,可從長遠來看,晉州這一整年的日子也不好過,聞訊而來的難民只會越來越多,糧食只會越吃越少,更何況李素一行即將啟程赴晉陽,也要帶走大半糧食。
啟行之前的幾日,李素在晉州刺史府內安排善後,除了派人向長安奏報之外,還召集晉州官員訓話。
災年裡農耕沒了指望,卻也不能坐以待斃。腦子活絡一些,眼光長遠一些,終歸要百姓們找條活路出來。
晉州位於河東道,自古便屬於關中平原,若非災年,晉州的氣候和土地都是非常怡人的,所以晉州境內特產已頗豐。比如鴨梨,松木,沉香,布絹等等,皆是上等,既然糧食種不成了,官府就必須發動城外百姓生產自救,採木,採梨,織布等等,不能真讓這些百姓聚集城外吃睡而不勞作,久之亦生禍患。
於是李素定下了以勞換食,多勞多得的律條,不僅如此,在李素的授意下,李治以晉王的身份,連同涇陽縣侯,晉州刺史等,聯名向河東道以外尚未受災的河南道,江南道等諸州縣遞發公函,以本地特產換取他們的糧食,形成一條良性迴圈的產業鏈條。
一切安排妥當,李素和李治帶領禁衛和部曲隊伍,順便帶走了近五千石糧食,終於啟程出城,開赴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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