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鴉突然從視窗飛進來,聒躁地大叫。
青鳶一伸手,烏鴉落到了她的掌心,呱呱了好大一會兒。
冷陽知道她會馴鳥,但親眼看到她做這一切,還是驚愕得微張開了嘴,想問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它說,有很多大元人在攻城。”青鳶轉頭看向冷陽,輕聲說。
“不可能,王爺絕不會攻城。”
“一定是有人冒充大元人,他的人冒充天羽林軍,君博奕的人就冒充大元人,他不在軍中,大元軍不明就裡,也不知會不會出岔子,跑去和攻城的人相認,那簡直是自投羅網。”青鳶擔憂地說。
冷陽的臉色更難看了,這也是他擔心的。君漠宸本來就是臨時改道回來,軍中人並不知曉。若附近守軍不知真相,當真跑來詢問攻城的是什麼人,那就等於引著敵人回去揮刀砍殺。
“我必須出城。”冷陽一臂撐在地上,勉強坐起來,“王爺此時趕去的方向與駐地方向完全相反,他來不及趕回去,只有我去。”
“你告訴我地方,我讓烏鴉去送信。”
青鳶割開手指,用血餵給烏鴉吃,再讓烏鴉啄自己的傷口,辯認自己的氣息,熟悉她的味道。真正馴服鳥兒,只喂鳥兒幾滴血,過程得持續一個月。但此時已經顧不上太多,她只有用最快的辦法,讓鳥兒直接啄她的傷口。尖尖的喙啄進皮肉裡,十指連心,痛得她發抖。
“快告訴我地方。”她扭頭,盯緊冷陽。
到了此時,冷陽不可能再防範她,把秘密駐軍之地告訴她,她撕下一片內襯,用指尖血寫下一行字:“攻幽州者是假”,扭頭看他,小聲問:“落款寫你什麼名字?”
冷陽微怔,把真名告訴她,“翎嶽。”
青鳶飛速寫好,再把布條綁於烏鴉的腳上,令它速速趕去送信。
“能行嗎?”冷陽擔憂地問。
“看造化。”
青鳶也沒把握,不是怕鳥兒不聽話,而怕鳥兒飛到一半就被箭給射下來。若能找到一隻鷹,那就好了。她看向窗外,越來越憂心,小珍珠去了三四天,怎麼還不回來?
“你名字真好聽,翎嶽。”看了半天,她坐回冷陽邊,把包子撕成小塊餵給他吃,讓他補充體力。
“翎是大元第二大姓,是大元國立國時的功勳之一,後來被唯一的外姓王,傳至我父親時已世襲四代,當年父親和大哥跟隨聖帝東征西討,立下彪悍功勞,聖帝喜歡我哥哥翎逸,早早就封他為逸郡王,那年大戰,父親被五馬分屍,哥哥被縱火點了天燈……我和母親、妹妹逃了出來,但母親和妹妹都沒能熬過沙漠裡的苦,先後病死了,就只剩我一人。”
青鳶聽著他越來越低的聲音,後悔自己提及他的傷心事,趕緊把話岔開,“原來你比他大。”
“除了冷柔,我們都比王大,冷嘯已三十有四,我們都二十八、九了。冷嘯家中幾兄弟從小就是聖帝近衛,冷嘯是最小的一個,當時他才十幾歲,剛剛接受訓練,所以未隨軍出征。冷暮、冷青是平民之子,冷潭,冷衫和冷柔都是將門之後。”
冷陽勉強扯起唇角,小聲說:“冷柔出生在大漠,風吹日曬地磨得粗糙得很,不如你們天燼和曼海的女子溫柔,說話很衝,王妃以後不要和她計較。”
“你喜歡你冷柔呀?”她抱起他的頭,給他喂水。
“嘿嘿……”冷陽的神情溫柔了一些,小聲說:“什麼時候復國了,我就向她求親。”
這些人都還沒成親呢!國不國,家不家,漂泊到今日,掙的不過是一口氣。青鳶如今能理解為什麼他們這樣恨衛長風,恨天燼,恨她這個毀了大元城的人了。
君漠宸要帶她回大元,只怕還得費心費神地應付一些人。
“王也喜歡你。”冷陽吞了嘴裡的水,看向她。
“我也喜歡他。”青鳶笑著說。
冷陽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說:“王妃真是我見過的最大方的女子。”
“不是水性楊花的傻大妞就行。”青鳶衝他做了個鬼臉。
“老爺子會喜歡你的。”冷陽又說。
“但願吧,但願我從來沒有打過他的屁|股……當時打背就好了。”
青鳶聳聳肩,輕鬆幾句話,讓冷陽忍不住地微笑。
——————————分界線——————————
傾華貼著牆根,慢慢挪到了柴垛旁邊,乞丐婆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娘。”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乞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