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
衛長風浸於浴桶中,微燙的水讓他渾身舒暢,小珍珠蹲在浴桶邊沿,不時用小嘴給他梳梳銀髮。
“小傢伙,辛苦了。”他伸出一指,輕撫小珍珠的翅膀。
小珍珠眨眨眼睛,啾啾叫,“好辛苦,好辛苦……”
“嗯……”衛長風微微笑,眸子緩緩睜開,瞳仁上有一星不易覺察的紅點。
小珍珠的腦袋湊近了,衝著他的眼睛叫,“眼睛紅了,和阿九的眼睛一樣……”
“嗯,不要慌,只是暫時的,待毒素出來這,眼睛就好了。”衛長風薄唇輕垂,耳朵微動了一下。
“長風,”傾心太后的聲音從屏風外傳進來,“長風,我要進來了。”
“太后,這不合適吧。”衛長風眉頭鎖緊,面色尷尬。
“我都是老婆子了,什麼沒見過,你只有脖子和腦袋在外面,還怕我看不成。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眼睛有問題,我只能親自出手給你扎銀針,你也想早點好起來吧。”
傾心太后叨叨著,大步走了進來。
衛長風趕緊往水裡又沉了一些,下巴都被水淹去一半,一張嘴,水就碰到了下唇。
“長風,男人的胸膛有什麼可藏的?”見他羞成這樣,傾心太后無奈地搖頭,把手裡的托盤放到桌邊,長著繭的雙手摁到了衛長風的肩上,小聲說:“放鬆一點,我先摸摸你的穴道,我手生了,得先熟悉一下。”
“太后,還是我自己來。”衛長風發怵,白皙的臉上漸漸漲紅。
“長風,你不會
還沒有過……女人吧?”傾心太后瞭然,溫和地問他。
“這……太后,還是請你出去。”衛長風實在無法和她談下去,不客氣地驅趕她出門。
傾心太后趕緊道歉,輕聲說:“我不說了,你是我義子,為救我而受重傷,我有責任治好你。你不必想太多,我雖說手法生了,但我的醫術當年也是數一數二,不輸他人,你儘管放鬆。”
衛長風憋了會兒,無奈地說:“太后,扎銀針是需要精準的手法的,你多年未曾給人扎過銀針,我是怕你把我給扎廢了。”
“這……”傾心太后臉色古怪地看著他,小聲說:“你也太誠實了吧?”
“所以,還是請太后出去,我雖看不到,但為自己扎針卻完全能做到。”衛長風沉聲說。
“那我看著,幫你遞針總可以吧。”傾心太后嘆氣,輕聲說:“人老了,處處受人嫌棄。殤兒也嫌我笨手笨腳,不肯讓我為他打理事物。”
“哪敢……”衛長風心一軟,再說不出趕他離開的話。
傾心太后把托盤上的蓋布掀開,拿出銀針,一根一根的遞給他。
“風池,風府,後頂……”
衛長風把銀針一根根地扎進穴道中,傾心太后不時用帕子給他擦擦額上的熱汗,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慈愛。
待銀針取下之後,傾心太后才輕舒一口氣,讓人再拎進了幾桶熱水,給他注入漸涼的浴桶之中。
“聽他們說,那位叫黎夷的年輕人可能是我兒子,我去悄悄看了一眼,卻感覺不太像。”傾心太后收拾著銀針,輕聲說。
衛長風眼皮動了動。
“長風,等你好了之後,幫我卜算卜算,我那兒子到底還活著嗎。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撐到幾時,真想在閉眼之前看到他。”傾心太后扶著椅子扶手坐下來,眼中流露出些許蒼涼疲憊之色。
衛長風睜開了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我不瞞你,其實我出谷前服用了百歸丹。”傾心太后苦笑。
“百歸丹?”衛長風神情一變。
百歸丹能讓人在短時間裡精神倍贈,但也能耗盡人的元氣,若用得多,服用者頂多有一年的壽命而已,看來傾心太后為了見到兒子,這是豁出去了。
“長風幫我保密吧。”傾心太后點頭,慈愛地看著他。
衛長風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太后請出去。”
“怎麼又嫌我了?”傾心太后嘆氣。
“水涼了,我想起來,還有,我真餓了。”衛長風肚子咕嚕嚕地叫,無奈地說。
“哦……對,對,吃飯去。”傾心太后爽朗地笑了幾聲,把帕子遞到他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腦袋,低聲說:“長風,我給你準備好了新衣裳,就放在椅子上了,慢慢起來,不要摔跤了。”
聽著她的腳步聲出去了,衛長風才從水裡快速起來,這浴桶有點小,他在裡面貓了這麼久